的假象欺瞒世人,又当如何啊?”
韦廉一时应答不上来,也只得皱眉。
康怀寿持笏,不紧不慢道:“皇上,我朝自雍元皇帝起便礼重佛教,广修佛寺,礼待僧人,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寻常百姓,佛教徒甚众。而今朝野内外关于‘金佛泣血’的谣言四起,使得人心惶惶。装神弄鬼之人是要查,可如若不能顺势先应了这‘天谴’,彻查谢云案,拖延下去只怕会引发民暴。皇上,眼下平定骚乱、安抚人心才是头等要紧之事——”
几个北党朝臣也在其之后附和,南党随之驳斥了几句。
可他们多是口舌之争,都没切中要害。
裴珩听不进去他们吵什么,也不大想听。
他戴着天子冠冕,装模作样正襟而坐,却又分出了神,结合方才康怀寿所言,倒是逐渐悟明白了神佛异象与谢云翻案之间的联结所在。
可没想到,脑海中竟是以那个人温柔坚韧的声音说出来的:
“金佛泣血是不是人为,并不是关键,几滴血泪便能激起千层浪,引得谣言不止,恰是因为神佛之说给了百姓一个重新为谢云伸张冤情的出口……”
“朝廷连年败仗,屈居于北朔铁骑威慑之下。世人怀念昔日的北雍盛世,亦缅怀谢云,他们会借此机会拧成一股绳,替谢云讨回公道……”
“夫民者,不可欺。”
“善用民意,阿珩,这才是我真正的办法……”
他的姿容、神色,还有唇齿间呼出的香气,都无比真切地浮现出来。
可是……
阿珩?
他会这么叫自己么?
裴珩一番凭空想象,心尖却止不住牵扯出一丝酥痒之意,便听得底下在叫“皇上?”
他这才注意到朝臣们正等着自己作决断,于是咳了两声,慵懒地直起脑袋来:“吵完了?”
司徒钊笑了大半天,脸都有些僵了:“皇上,众口铄金,康太师执意要先给百姓一个说法,平民愤,顺民心,臣也不好阻拦。”
裴珩知道他是骑虎难下,顺着往下敷衍道:“可惜,谢云的卷宗和案宗都烧没了,不然这事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韦廉道:“皇上,臣有一个办法,不知行不行得通?还请皇上和诸位大人斟酌。”
“哦?”
“旧案不得立,那不如以‘金佛泣血’的名头新立一案,为谢云将军重开案卷——”
……
早朝一结束,裴珩就直奔弄月阁。一下轿辇,他的步子不觉越来越快,穿着沉重的帝袍都快跑动起来。
灵昭早早候在小院门前,如守株待兔一般,见了他告知道:“皇上,谢瑾已去了陵阳殿。”
裴珩黑线,这才想起前几日谢瑾也是这个点去给自己换药。今日早朝迟了,他们才没碰上。
灵昭去沏了一壶茶,面无表情地说:“皇上稍坐,奴婢这就去将他喊回来。”
“罢了,他没马车,还是朕回陵阳殿快些。”
弄月阁在建康皇宫的最西南角,十分偏僻,与陵阳殿隔了有近半个时辰的脚程,要是让谢瑾一来一回折腾,起码得一个多时辰。
裴珩有些等不及。
“哦。”
灵昭为周全礼数,睁着大而空洞的白瞳假装在看裴珩,然后把那杯茶奉上:“那皇上,您要喝口水再跑吗?”
裴珩头一回觉得这瞎丫头话虽不多,生来也没什么表情,但实在有点招人烦了。
“别告诉他朕来过。”他只得尴尬地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就转身折回陵阳殿。
……
一刻钟不到,裴珩又回到了陵阳殿。
他步如流星,穿了前殿后没走曲廊,一脚踏入了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