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快快平身吧,这又不是长昭殿,无须多礼了。”
这话有些微妙,听得底下几人羞愧,面红耳赤起来。
司徒钊笑道:“皇上深夜前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臣等也好提前恭候。”
“朕有事想不明白,实在夜不能寐,便临时起意,想过来请教相父。哪承想这么晚了,诸位爱卿还是这般勤勉,在此商议国事。”
裴珩说着,又对着司徒钊挤出了一分惶恐之色:“朕今夜贸然前来,可是打扰到相父和诸位大人商议正是了?”
司徒钊也忙做出一副伤感,长吁短叹,与裴珩演了一出“父子情深”:“皇上这是说哪的话,要如此实在是生分见外了!在座的都是与皇上都是一条心的,谈什么打扰不打扰?”
话是如此说,可在裴珩来之前这帮人分明还讨论得激烈,一时被打断后,竟无人敢再说半个字。
裴珩都饮完了一盅茶,见这鸦雀无声死气沉沉的场面,笑着提醒:“诸位,怎么不继续?”
他们面面相觑:“这……”
一年轻官员起身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就着方才的话题说道:“皇上、丞相大人,下官恰恰以为,谢云旧案应当重审——”
此言一出,在场四座皆是一惊。这可是丞相府。
裴珩将视线投了过去,发现这人就是上次在陵阳殿前以头撞石狮的秦焦,他的额角上还留着一大块疤。
裴珩闷嗤:“哦?为何?”
秦焦振振有声:“一来,百姓对谢云之死多有怨念不满,民间一直有‘朝廷逼死忠良’的说法,究其原因,是谢云当年未等结案就自刎谢罪,留下许多疑点无从查证,草草结案,遭后人口舌。此番若能重审,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将谢云叛国通敌的罪证一一补足,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二来,旧案既是谢瑾要复审,那不如正好借此机会,反将他一军:向天下昭告谢瑾就是谢云的亲外孙,乃通敌叛将之后人,与大雍皇室划清界限。如此,亦可解皇上多年心头之患。”
这人一本正经、清高阔谈的模样倒是有些像谢瑾;可此等恶毒心肠,混淆是非的本领,连裴珩都要自愧不如。
裴珩的脸色逐渐变暗,可待到秦焦说完,他又迸出一声大笑,抚掌称奇:“相父,这人实在有趣,是个人才!”
司徒钊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皇上眼光独到,他的确是个可用之材。”
其他官员反应过来,也连连跟着赞许。
“秦大人方才所言,是已然断定谢云坐实了通敌叛国的罪名,那倘若谢云当真无罪呢?难道,秦大人是打算靠捏造伪证来一一补足谢云叛国的证据么?”
一阵清丽的女声穿过屏风而来,虽不够响亮,甚至还有几许温婉,但足以振聋发聩。
南党中人都知相府中有位知书达理、善作文章的夫人谭瑛,不过碍于身份,她鲜少在外抛头露面。平日各路官员来府中议事,她最多也只是在屏风后旁听。
像今日这般发声,实为少见。
也实因这案子非同寻常,秦焦又在御前说了这般荒唐的言论。
秦焦也知道屏风后的人是丞相夫人。
可这里本来就没有女人的位置。
他一介六品,此时也无需对她一个女人用敬语,直说道:“谢云已然身死多年,清白于他有何用?不如利用好此局,为皇上图谋。若他真是个忠烈,也不枉他生前对大雍的一片赤诚。”
谭瑛不敢苟同:“秦大人此言差矣,清白并非身外物件,又怎可以有无用处来论之?”
“夫人——”
司徒钊这一声极其压迫,不留情面打断谭瑛道:“你先退下,去哄孩儿睡吧。”
屏风后的谭瑛没再说话,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