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造孽啊!好歹也是大家小姐竟然沦落到和我们奴才吃一样的饭食。”
月明看着跪伏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叶楠,再看看桌上的银元和盘子里大小不一的红薯,知道使钱也不管用了。她默默地伸出手拿了一个,剥了皮沾了点粗糖喂进嘴里。卖相不好味道倒是不坏,绵软起沙,就是粗糖有点刺舌头。
有什么好挑剔的,兰应德跟她说过跑马帮有时候不赶趟,喂猪的粗玉米砂都煮吃过,吃得嗓子剌疼。她这样比起一路风餐露宿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口热饭的兰应德已经很好了。
心里这么宽慰自己,但自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父亲几乎可以说有求必应。现在冷不丁遭受这种冷遇,其中的落差还是让月明觉得难受。
泪眼毫无预警的落了下来,她用手抹了,继续剥第二个红薯。第二个有些干,月明吃了几口就被噎到了,堵得胸口一阵噎疼。再也忍不住,扔了红薯扑在桌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如此这般,月明也不指望这府里有谁能伸出手帮自己一了。俸二管家虽然受父亲诸多恩惠,但这件事的起因若不是三太太,他对月明自然只有捧着的份,但他只是个奴才要他跟主子对着干,他有这份心也没这份力,何必为难人倒把先前兰应德做的人情给抹了。
至于玉燕,自上次三太太发飙后她就没来找过月明,态度何其明显月明也不想自讨没趣。人家骨肉相依,母女一条心是理所应该的,自己何必去讨嫌。
自己如今在这府里,言语不通、钱打不开路,身边就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婢女,真称得上是孤立无援了。她终于明白兰应德走时的那欲言又止的担忧了,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自己家人口简单,交际应酬的人家但凡要点脸面,都不会像三太太这么跌份,干出磋磨家里客人的蠢事。
澡可以不洗,脚可以不泡,天气这么热用凉水擦擦也没什么。可饭不吃不行啊!这样每天光吃白饭和几块点心的日子过了几天,月明来时还带点婴儿肥的小脸变廋得跟酸木瓜一样。她轻易也不出门,只留在房中画画看书打发日子,心中悄悄数着日子,期盼兰应德赶快回来。
只要兰应德一回来,她才不管土司家鸦片要卖给谁,势必要兰应德带她回昆明。允相这个地方,她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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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饱的月小姐
允相只分雨、旱两季,泼水节过完基本可以算入夏,只不过是雨季还未来临。
天气炎热,树上的知了也叫得没完没了。叶楠怕吵了正在午睡的月明,拿了根竹竿准备去把蝉打下来。
正拿着竹竿往树上捅和她一个寨子的小丫头匆匆跑进来对她喊道:“叶楠、叶楠,你阿哥来找你了。”
叶楠被她的声响唬了一跳,扔了竹竿对她比了个“嘘”,又指指里面。
小丫头伸了伸舌头,忆及府里最近的风向又满不在乎起来。兰小姐连饭都吃不饱了,哪还有闲心管她声气大还是小。
她对叶楠道:“你阿哥来找你,在偏门等着呢!”
听见家里来人叶楠很高兴,恨不得马上见到哥哥,可月明还在午睡她得等着厨房的婢女送点心过来,月明最近都不怎么吃饭,就靠几块点心撑着了,千万不能错过了。
她对小丫头道:“你让我阿哥等我一下,等领了厨房的点心后跟小姐说一声我就去见他。”
小丫头撇嘴道:“这么热的天,府外面连棵遮阴的树都没有,就让你阿哥在门口干晒着,你也算是亲妹妹。”
那又能怎么办呢?看看月明的卧房叶楠左右为难。
小丫头知道叶楠担心什么,劝道:“离厨房送点心还有一段时间,兰小姐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你快去快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