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土司真的只是吊着一口气等着云开,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直到云开和月明跪在他床前他的死灰一般的眼睛才有些神采。

他紧紧抓住云开的手,嗓子眼里喝嗤、喝嗤的喘气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等兰应德拿了准备好的人参喂给他让他含一含,他却突然来了力气。推开兰应德伸过来的胳膊,眼睛死死的盯着云开:“允......允相,就.....就交给你了。”

看着罕老爷脸上一片没有生气的青灰,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他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云开死死咬住牙关,头磕在床沿上:“阿爸,你放心吧。我在,允相就在。”他从小就爱和罕土司做对,心情好叫父亲,心情不好叫老爷,鲜少叫阿爸。

手上的紧束感陡然一松,云开心中一凉。猛然抬头只见罕土司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睛没有闭上,嘴唇微张,已无任何生气。

“阿爸。”随着他撕心裂肺的一喊,印太明白罕土司已经去了,头一歪便晕倒在桐林身上。

兰应德忙着探查罕土司的鼻息,见印太晕倒,又赶忙让月明过去看看。长生虽然继承他的衣钵,但毕竟是男人,不好近女眷的身。

先让月明和桐林将印太扶回院子,兰应德拍拍云开的肩道:“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你母亲已经倒下了,府里千头万绪都要你拿主意,你得赶快召了各府的郎爷们来商议亲家老爷的后事。”

云开起身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后吩咐陶大管家让人各勐圈报丧,又让俸二管家亲自到各位郎爷的府上把人请来。罕老爷是土司,是允相的王,他的身后事得让各个衙门理个章程出来。

见云开办事条理清楚,兰应德才放心的去印太院子。

月明给印太用了嗅盐还掐了半天人中,但没什么用,急得不行。见兰应德来了,连忙道:“爸爸,太太怎么弄都不醒,怎么办啊?”

兰应德心中一惊,老爷和大少爷已经不在了,这府里不能再出人命了。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他给印太把了脉,发现印太只是伤心过度晕厥,顿时松了一口气。看着印太人中浅浅的指甲印,又让桐林去找根绣花针,用烛火烧了消毒,一边给印太扎人中一边教月明:“掐人中得狠心,得舍得下力气。你掐得太轻,你婆婆怎么醒得过来。”

月明心里暗道:你都说这是我婆婆了,我怎么敢下死力掐她。

兰应德一针下去,印太悠然转醒。醒来便想起罕土司不在了,捂着嘴放声痛哭。

兰应德劝道:“亲家太太还请节哀,家里就剩云开能支应门户,您万万不能再倒下。云开这孩子还年轻,没经过什么大事,得有人做他的主心骨啊!”

月明送兰应德出院子,看着女儿哭肿的双眼,他摸摸她头顶的发心道:“好孩子,爸爸知道你很累,但你婆婆需要人照顾,这几天你撑一撑。”他也很心疼女儿舟车劳顿,但陶大管还死了个儿子呢!他还不是哭了几声就照常当差。月明身为未来的儿媳,这个时候不能躲。

月明点头让他放心:“爸爸,我没事的,您去前面帮云开吧!太太交给我你们就放心吧。”

风云变二

印太听了兰应德的话,撑着身体强打精神为云开撑台面。

她的两个儿子成长都太顺利,厉阳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云开从小就乐得躲在他哥身后乘凉。他自小聪慧过人,但从未接受过储君的教育。九勐十八圈表面恭顺实则暗潮涌动,罕土司在世时他们不敢作乱,现在罕土司不在了,这些人心里就要开始打算盘了。

兰应德说的对,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悲伤啼哭。一群豺狼虎视眈眈,她不能让儿子一个人去面对。

灵堂中,印太和云开领着三少爷和孙少爷跪在佛爷诵经的竹亭前,大少奶奶和三太太、八太太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