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彤华,是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自由,是可以堂堂正正留下自己痕迹的存在。
爱人,亲人,友人……这些都很珍贵。但在得到自己之前,想要得到这些,都是虚妄而已。
所以,他才能看着被命运夺走一切的自己,看着被命运夺走一切的彤华,在她最最伤心而无力到无路可走的那一刻,站到了她的对面。
在天道操纵的命运之下,定世洲的神女彤华是注定活不成的。既然谁动手都是这个必然的结果,那倒不如他去动手更加干脆利落些。
他去了,绝情些,将他们此生的那些爱恨恩仇都斩尽了,要么了,要么断,这段故事的结尾总该要有个说法。等一切都结束了,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些恶作剧一般的限制和捉弄,他们才好自由又完整地站在天光之下,好好地面对彼此,好好地追逐所爱。
暄暄,你我就只痛这一回。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从来就没有想过回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向长暝认输。一个缩在小世界里不知所求的生命,与拥有同样命运的他一样可怜,但他既然已经醒了,那不管长暝甘不甘愿,他都要做成此事。
他绝不停留。
他始终在这具身体里安静地等候,父神与妙临的联系与布置比他想象得要更加慢些,不过他有这个耐性。在阿玄再度出现以前,他始终觉得,自己可以耐心地等待到末日之终。
但阿玄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疑惑长暝如何在阵前将他放出来那一瞬,就当先看清了对面的阿玄。
他以为她已经死了,可她还活着。他听见了她的名字,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是从极乐境来。
这一下,应当算不得什么惊喜或者惊讶,而算作是一种惊吓与恐慌。
他见过她的。
很多年前,他曾无意间闯入极乐之境。他在里面飘飘荡荡,看着那些毫无生命力的虚假美景,觉得无趣极了。他正要失望离去的时候,就在这一片虚假里,看到了唯一的一抹真实。
他看到在花木掩映之后,她安静露出的一截红色的衣摆,随着足下清水和微风的拂动而荡漾开去,在水面和阳光之下泛出一层明亮又夺目的光芒。
她偏着头,只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和一小点玉白的侧脸,但只是那么一点的白皙点缀,就让这红衣显出更加艳丽的生动之色。
他去过这世界的许多地方,却没有一处比这一幕更加让他心动。他忍不住想要飘过去再看一看,却被父神发现。
父神在后面拍了拍他,笑着让他与自己退开。
“你是哪里来的生灵?误入此地便罢,她不喜生者入内,你莫要再上前了。”
于是他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只是这境中的寂寞让他忧愁,离去之前,他扯了白纸一张,折来折去,折成一只生动的百灵鸟,将所携灵力吹进一息,便叫它生动地跳跃起来。
他没有明说给她,只是离去前与父神道:“这境中太寂寞了,这只鸟儿算我心意,留在此处陪伴你们罢。”
那一幕看着实在太孤单了,这世间至美之景也就不过如此,世间芳菲虚幻冰冷,唯有她温暖明亮。他有了怜惜的心意,不忍心叫她一直留在这漫长又沉静的寂寞里,可他从来没有生过想要拥有的心。
他就是想让她再快乐一些,再自由一些,再幸福一些。带着他灵息的那只鸟儿,后来真的在极乐境陪伴了她好漫长的一段岁月,直到极乐境崩塌的最后一刻,都还在极乐境遥远地呼应着她的召唤。
至于他,在离开极乐境之后,又在世间游荡许久,成了大荒的恂奇,又成了定世洲的步孚尹。在大荒的时候,他很偶尔地会想起这一幕,但在往生潭见过彤华之后就逐渐忘记。彤华成为了更加让他心动的那一幕,而他直到今日,才将这两个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