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她就觉得唇齿间一股血腥的锈气。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她的脸是假的,陛下的爱是假的,无论她如何对自己说,她是卢晏致,这是卢晏致所拥有的一切,都改变不了这一切得来的理由,是她的这一张脸。
她要死了。
她想,她和陛下要结束了,她和他也要结束了。
她并不遗憾,她只是有些余恨,她活了这么一辈子,居然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原本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她的手指颤抖,拢在那块粗糙的桌巾上,终究没有将它扯下来,而是放任它继续那样扣在自己的脸上。
原邈安静地看着,等到她没有任何动作了,才上前去,将那块桌巾扯了下来。
她生得美丽,连死去了,也是一样的美丽。
他伸出手去,将她失去了光泽的眼睛阖上,转身走了出去。
第203章 魂定 步孚尹,我们往前再走走。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飘荡在这世上的一缕游魂。
因为从意识生来时他便残破不全,这世上所有的名簿都没有记录过他的存在,连他飘过鬼差的身边,鬼差都懒得拿他归于地府。
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空有存在的意识,却不算是真的存在。他自己都说不准自己是否能算作“存在”,别人就更不会承认。
但是需要承认的是,那的确是他生来以后,最无拘无束的一段时光。
他想要自由的时候,做风,做雨,做月光,他想要停留的时候,做花,做石,做高山。
偶尔他也会做人。
他原先一直没有想过要做一个人,但他喜欢看人,这世上的人千奇百怪,各有各的趣味,他觉得这世间因此而变得有趣。
某一回,他看到一个潦倒的书生。
这书生才二十多岁,可是头发已经都花白了,整个脸泛着青黑的死气,目光麻木又空洞。他应当是久病不医了,已是油尽灯枯的将死之兆,但他并没有停下休息。
他一直走,佝偻着背,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走到衣服和鞋袜都破了。白天,他行走在阴雨绵绵和烈日炎炎,晚上,他就看着昏昏的夜幕,风餐露宿地躺倒,只紧紧抱着自己的包袱。
包袱也是破的,有两支秃得有些可怜的毛笔,还有两卷虽旧却并不脏污的书簿。
他不看,不写,也不丢,他珍惜自己的纸笔文书,却并不是走着去求功名的道路。
游魂觉得疑惑又有趣,就跟着他走,不见他说话,也不见他停下。
后来书生终于命数将尽了,临死之前,他那一双始终没有光亮的眼睛,却看到了这陪他游荡了一路的幽魂。
他朝着他伸出手,道:“你替我走罢。”
游魂讶异他能看见自己,飘近了,问道:“走哪里去?”
那书生道:“你替我走罢。”
游魂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道:“走哪里去?”
那书生答道:“你替我走罢。”
他的头无力地向后一仰,散出自己在这人世的最后一次呼吸,死了。
于是游魂第一次附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鬼差来时看见了,有些无语道:“我说你这幽魂,飘飘荡荡不好吗,非要附在这尸体上面添乱?”
他笑嘻嘻地回应这已经熟稔了的鬼差道:“大人放心,我绝不给你添麻烦。他让我替他走一段,我就走一段,走走就死掉,不会让大人为难的。”
鬼差见他许多次了,知道他只有些活泼跳脱,但做不出什么坏事,临去前便道:“你玩几天便罢,莫要与人说话,莫要给我找麻烦,记住了吗?”
游魂记住了,不与人说话,不要添麻烦。
但他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