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虽不堪与魔道为伍,但攀着这层关系,自然有人愿意和这位魔君保持联络。
彤华看着这几大宗门缓慢的行动速度,给薄恒回了一条消息。
于是沧乾墟也动了。
他们本就是争夺天子剑最强劲的对手之一,自然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其他几家的关注。
待打探到他们暗暗向五安驿先行转移的时候,几家立时忍不住了,马不停蹄地追了过去。
当初薛定虽然攻进了卫宫,但直到死前都只是封王而不曾称帝,甚至在入主卫都之后还带兵出战了好几回。
他最后死于五安驿附近,陵墓就修建在这里。沧乾墟如此行动,便让其他几家都认定他们必然是知道了什么消息,确认了薛定当年的确拿到了天子剑。
搞不好,薛定还将天子剑带进了自己的陵墓之中。
至此,吵嚷了多日的蒙城一带,终于安静了下来。
不再有人在灾区大发国难财,也不再有人熙熙攘攘地为利而来,不顾蒙城内元气尚未恢复,只为了自己的私欲,而间接加重百姓的负担。
若是平时,也许百姓们乐得做这些修士的生意,但在此刻,都是累赘。
彤华离去之前,又去了一趟定世观。
她仰首望着这尊巨大又残破的神女塑像,她对它非常熟悉,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要经过这里,就能感受到环绕在这座塑像四周万分浓郁的信仰之力。
她时常无法理解凡人的行事逻辑。他们用石头黄泥糊起一个高大的假人,就想用它来感动神明,来换取与众不同的恩待。
他们明知道这是假的,却依旧相信。如果时来运转,就对着它高呼感谢,如果命途不济,就对着它痛骂迷信。
双标得毫无趣味。
的确有人来问过她,需不需要做什么事,重新挽救此地凡人对她的信仰。即便是二位护殿仙君,也曾来或直面谏言或旁敲侧击地让她做出行动,免得到头来一场空,反误了自己性命。
但她什么也不想做了。
管辖俗世的人神,也有禁锢自己的规则,其实她从来就不曾真的能帮助他们什么,她也自认没有始主那样博爱的胸怀,愿意以身犯禁承担责罚,来护佑这些脆弱而短暂的渺小生命。
她不需要他们再信仰她了。
最后一次,她给予他们用作诀别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但望这城池满目疮痍,能尽快回复成足以让他们将自己一切恶行都轻松抛去脑后的美丽模样。
她伸出手去,轻轻覆盖在塑像之上,阖眼默然半刻之后,转身离开此处。
她的身后,塑像上破碎的彩绘连着干涸的泥土,开始一片又一片地向下掉落。神女悲伤残破的面颊之上,那一点仿佛泪水般的破损之中,在太阳的照射之下,缓缓浮出了属于黄铜的璀璨光泽——
彤华一路往五安驿的方向而去。
她立在云端之上向下望去,除了秘密聚集的大宗门修士之外,还有些邪修或是妖异之类,都等着天子剑的现世。
薛定到底从前做过原氏皇族的主君,所以原氏建立大昭之后,还是好好修缮过他的陵墓,并且派了人专门守陵。于是过了这么多年,薛定墓一直不曾被盗,始终完整如初。
大宗门固守正道,口中念着道义,自然不会做出盗墓的举动。但是那些妖邪不一样,这样的凡人神器,是他们唯一可能驾驭的神器,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彤华只是垂眼看了看,见到定云谷的队伍里,某个熟悉的修士也到了此处,便没有再停留,径自越过了五安驿,继续往南去了。
五安驿向南数十里外,还有一处陵墓,建在玉玑山下的,是卫旸的弗陵。
彤华站在云上,连高度都不曾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