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于官场来说与之相反。因着看得太透彻,反倒会愈发痛苦。你阿爹清醒得很,他很难过,我也是这般。但我们都比不过你,我们承受得住,你不行。”
按照夏恪庵的意思,宁毓承看得太清楚,走仕途做官就很难熬。宁氏一族却不能缺权势,没有权势,就是龙搁浅在污泥滩中,有万般的本事,也得不到施展。
宁氏缺不了宁悟明,宁悟明还有宁九郎这个儿子,他还年轻,妾室说不定以后还会生。宁毓承与他父子之
间若生份了,宁悟明以后偏向宁九郎,宁毓承不一定会过不好,但缺了宁悟明的支持,想做的事就施展不开。
宁毓承只静静听着,夏恪庵明白他懂得,也无需回答,径直说了下去。
“如今天下算太平,贺道年那点私财,我无需要兵营大张旗鼓护送。这是我在给自己造势,好在陛下面前得脸,给自己挣一些功绩。”
夏恪庵毫不掩饰,将自己那些晦暗,见不得人的心思,放在台面上来,说得坦坦荡荡。
“我还留了些钱,兵将护送,总要得些好处。一路到京城,路上的同仁们,也要结交来往一二。”
夏恪庵抬了抬手,眉毛顺势一挑,“官场结交,向来就是如此。你阿爹这般给我建议,我恰好也这般想,我们一拍即合。”
“小舅舅,你与小舅母关系如何?”宁毓承沉吟了下,问道。
夏恪庵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沉吟了下,郑重其事答道:“寡妇再醮并不鲜见,就是公主郡主,亦有许多非议。当时我与她定亲时,私底下有好些人在嚼舌根,齐氏府上虽没落,毕竟是皇室,与陛下关系亲近,说我贪慕权势。”
他嘲讽一笑,摇摇头,“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这是贪婪什么呢?我以前与你小舅母素昧蒙面,定亲之后也只隔着人见了几次,总不至于情根深种,方娶了她。我一是父母年老,该娶亲成家,二是结亲是结两性之好,齐氏这个外家,属实不错。你小舅母学问不错,知书达理,是个好妻子。最后,无论我承不承认,肯定有齐氏是皇室宗亲的缘由。我与你小舅母的关系,与世间大多夫妻一样,相敬如宾,寻常普通。”
最近齐氏有了身孕,两位老人大喜,经常耳提目命,让夏恪庵莫要让齐氏生气。与其他家族不同,兴许得了夏夫人的劝解,田老夫人还多次叮嘱,夏恪庵莫要拈花惹草,让齐氏伤心。
夏恪庵紧皱眉头,很是认真地思索,然后坦白地道:“如今不想,以后不知道,现在我要是敢,你外祖父还好,你外祖母不会轻绕,你阿娘得直接抄刀,将我砍杀出去。”
“小舅舅先前说得很对,我的确知道官场是何种模样,该如何做。我做得到,只会无比难受。因为我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人该与牲畜不同,除去慈悲,应存有同理心。我始终坚信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能做到这点的人,凤毛麟角。”
宁毓承停顿了下,双手搭在膝盖上,微微弓腰,看着面前几案上的烛台。
白蜡的烛光,轻轻摇曳,烛泪滴落在荷花瓣的铜盏中。荷花瓣做得极为逼真,花蕊上点了粉红色,烛泪看上去,仿佛浸了血。
即便是王家坳村产白蜡,除非年节时分,晚间还是日落而息,漆黑一片。
他们连便宜的灯油都舍不得,何况是白蜡。
“大局与大是大非,说起来太宽泛,我更不愿意用在最亲近的家人身上。我必须支持阿娘,除去阿娘的付出,她因为是妇人,天生不易,人生由不得她自己做主。我必须看到阿娘这点,记得阿娘这点,否则,我认为自己是人,我的慈悲,就显得格外可笑。”
夏恪庵愣在那里,一瞬不瞬看着宁毓承。良久之后,他抬手抹了抹自己的脸,自嘲一笑道:“小七,你说得是,我自视甚高,称不上好人,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