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母,便留在府中读书。
下雪时梅花开了,宁毓承早间起来,去园子中剪了几束梅花,外祖父母崔老
夫人夏夫人几处分别送了一份,他自己留了一份,插在花瓶中充作熏香。
才坐下来写了几个字,福山进来,神色犹豫着道:“七郎,贺禄贺五郎来了,七郎可要见他?”
想着贺氏发生之事,宁毓承大致猜到了贺禄的来意,他沉吟了下,点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福山应下出去了,很快领了贺禄进屋。他不仅亲自守在门口,还唤来福水,两个粗壮的仆妇一并虎视眈眈盯着。
宁毓承失笑,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福山迟疑了下,才叫了福水等人离开。
也不怪福山紧张,贺禄整个人绷紧,看上去仿佛要与人拼命一样。他身上裹着紫貂大氅,大氅下摆沾了泥土污渍,大红缂丝里被划破了好几处。他一如既往地满不在乎,喘着粗气,恨恨盯着宁毓承,哑着嗓子,急促地质问:“是你,是你们宁氏,是你们宁氏害了我阿爹!”
“坐。”宁毓承也不回答,如以往那般招呼他。
贺禄没坐,他额头青筋突起,拔高了声音,跟发疯一般重复道:“是你们宁氏害了我阿爹!宁七郎,亏我以前那般帮你,你失去了尚书儿子的身份,要屈居我之下,就翻脸不认人了,宁七郎,你丧了良心!”
对着贺禄的控诉,宁毓承面色不变,在榻上坐下,不紧不慢伸手倒茶:“贺禄,我没对不起你。你阿爹这个尚书,不是靠着他的本事得来。当然,谁得尚书之位,你也可以认为,并非是靠着自己的本事。”
贺禄喘着粗气,一甩大氅下摆,在宁毓承面前坐下,双手撑着膝盖,眼珠往上翻,眼冒火光望过去:“我阿爹没本事,难道你阿爹就有本事了?我祖上比不过你宁氏,我阿爹是自己苦读考中春闱,你阿爹呢,不过是仗着他姓宁,你们宁氏占尽好处,宁七郎,你不配与我说这些!”
“是,你阿爹是不容易,我阿爹是得了姓宁的好处。”宁毓承干脆直接承认,贺禄一时愣在了那里。
“你们贺氏小门小户出身,考中春闱容易,要做官,尤其是要做大官实属不易。只是啊,你阿爹已经忘了自己来时的路,忘了自己的出身,拼命想要挤进如宁氏一样的家族。”
宁毓承将倒的温茶递到贺禄面前,自己捧了一杯在手,平静地道:“你阿爹想要往上爬,这是无可厚非的事。他可以踩着宁氏的尸首往上爬,只他万万不该,踩着底下无权无势的百姓尸骨往上爬。无论是白蜡,春闱科举,都不该成为他拿来操纵,玩弄权势的棋子!”
“而你。”宁毓承看向了贺禄。
贺禄直直迎着宁毓承的眼神,心不受控制揪紧。
不知为何,贺禄每次都不敢看宁毓承的眼睛。他那双眼,似乎能看透世事,让人无所遁形,心发慌。
“你身上的大氅脏了,缂丝被划破了。贺禄,你究竟可清楚,你随随便便的一身行头,究竟值多少钱?”
贺禄下意识低头看去,紫貂金贵,他这身紫貂的大氅,紫貂皮与缂丝皆是得人孝敬而来。仅仅紫貂皮子,约莫就值八九十贯钱,加上缂丝里,这一件大氅,约莫值上百贯。
江州府铺子伙计的工钱,一个月约莫在一贯钱左右。他这件紫貂大氅,伙计不吃不喝,做上近十年工才能买得起。
“这件大氅对你来说,只是你一件寻常的冬衣而已。你以前穿月白的锦缎大氅,月白不耐脏,锦缎容易勾丝,你以前每日都要更换。你可知道,锦缎丝绸皆不能经常更洗,浣洗上一两次就旧了。你不会穿旧衫,脏了破了,你更一点都不在意。”
宁毓承长长叹了口气,道:“贺禄,你身上穿的,不是锦缎,缂丝,紫貂,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