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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出仕,所谓的为官经验,皆是放在老驴面前的草料,牵着人不停往前走。熬着履历往上升迁,实则在熬人情关系。我身在朝廷中枢,能直面天颜,这是最好的时机,无需苦熬履历,向讨厌的上峰献媚。我告诉阿华,他不同意,以为有失读书人的风骨。其实,他是学不会,能讨好天子,这是一门本事。你小舅舅脸皮厚,他学了个两三成,就已经够用了。”

原来宁悟明不是在问信,而是在推心置腹教他为官之道。宁毓承这时愈发理解,宁悟明为何能升迁那般快,且在朝中能立足。

除去他人前人后的两幅面孔,还因为他的通透。

官员无甚作为,便是有为。

宁毓承在某一方面,很是赞同宁悟明的观点。历朝历代的革新,只涉及到政令方面。比如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青苗法”,与农桑有关。好坏且不提,但革新并未涉及到根本。

无论何种收税方式,农桑产量太低,对农人来说都是沉重的负担。

根本在于,如何提高农桑的产量。

宁悟明奉行无为而治,宁毓承则是做实事,发展生产力。

当然,宁毓承并不认为,自己比宁悟明聪明,他拥有后世的经验,算得上是作弊了。

宁悟明将方胜放进信封中,看了看宁毓承,见他默不作声,伸手去取白蜡,顺便问道:“你与贺禄来往多,可是不忍心了?”

“我来吧。”宁毓承说了声,拿了白蜡放进碟子中,点了蜡烛准备融化。

“贺氏欺上媚下,捧高踩低,毫无品行可言。贺禄起初提到过有看上之人,但他不敢提。后来我得知是三姐姐。当时他认为配不上三姐姐,贺道年升官之后,他就以为自己配得上了。听他的言外之意,还拿白蜡来做威胁。我不亏欠贺禄,贺道年能升官,在江州府的政绩,一是当时清理月河,修葺破旧的大杂院。二是平息江州府的混乱。这两件事,贺道年将功劳全部揽在身上,他不感恩也就罢了,不该那般快翻脸。”

发生在江州府的这些事,宁悟明听说了一些,对其中的细节并不甚清楚,宁毓承便捡了些详细说了。

“规矩礼法虽可笑,礼乐崩坏,人人都不讲规矩,这世道就得大乱。寻常百姓可不讲究礼法规矩,贺氏却不同于一般人家,若无约束,则变成了祸害!贺禄敢与你说出这种话,在你祖父热孝未过,便提出结亲的打算,乃是贺道年从未教过贺禄何为礼,贺氏张狂到,已经自诩天下无敌,连宁氏都可以随意揉捏磋磨!”

白蜡化了,宁悟明取了签子,将信蜡封好。听到宁毓承提到白蜡,他捻了捻指尖的蜡花,冷笑连连。

“老子当官,一个大钱都没有贪腐,老子问心无愧!他贺道年算什么东西,幸好江州府底子厚,否则,还不得被他刮成寸草不生!礼部担着科举之责,科举虽称不上真正公平公正,但对贫寒的学子而言,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要是贺道年这种东西领了礼部,贡院都得变成粪坑!他想要尚书之位,想要白蜡,我看他是想死!”

宁毓承沉默了下,问道:“陛下接到信,便会替阿爹出头?”

“怎地,你不相信你老子的本事?”宁悟明斜了眼宁毓承,很是笃定地道:“大齐只有一个天子,贺道年能踩到我头上来,那天子的脚,该踩何处?”

宁毓承愣住,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悲凉。

宁悟明却很是坦然,神色不变道:“货与帝王家,货,卖也。既然卖了出去,就莫要那劳什子的风骨。臣侍奉君,君要侍奉天上的神仙,天上的神仙,也有等级之分,谁都别想真正得自在,甚好!”

这就是权势规则,在后世也同样存在,哪有真正的自由。

实在太过糟心,宁毓承不愿多说,转而道:“这件事,还是要知会阿娘三姐姐一声。阿娘三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