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按照宁毓承提出的减震要求,做出了不那么规整的弹簧,相对平稳的轮椅。
这时已经入了夏,天气暖和,宁礼坤经常从早上天不亮,便让宁大翁将他搀扶上轮椅,在屋外要呆到天黑才肯回屋。
夏夫人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待过了七月十五的中元节就进京。从江州府走水路,坐船到京城,大约需要一个月。夏恪庵的亲事定在九月十三,他们一行,无需赶路,准备一路游玩到京城。
中元节在大齐很是热闹,铺子里除去祭祀用的各种衣帽鞋袜,纸糊的宅子等,家家户户也多少会买一些果子点心回去。孩童们尤其高兴,除去好玩,还能吃到各种平时吃不到的零嘴。
瓦肆天天有新戏,贺禄来邀请了好几次宁毓承,他皆拒绝了。贺禄知道宁毓承要进京,想跟着他前去京城玩耍。眼见时日一天天逼近,贺禄见不到人,急得拽耳挠腮,帖子一天十趟送往宁府。
这天宁毓瑶她们因为要进京,没去学堂读书,吵着夏夫人要出去玩耍。宁毓承看着贺禄的那一堆帖子,便让福山去回了贺禄,准备带着她们一起去瓦肆看戏。
宁毓瑶一大早就起了床,与宁淼她们用完早饭,迫不及待来催促宁毓承。
宁毓承没在松华院,他在黎明时分,被宁大翁差人来叫去了知知堂。
宁礼坤突然病重,已进入了弥留之际。
第90章 ……
卧房内,酸臭血腥药味萦绕,宁礼坤头上扎满了银针,蜡黄泛着青灰的脸上,大滴的汗水滚滚而下。大夫紧张得衣衫濡湿,手指小心翼翼靠近,只能感受到宁礼坤微弱的呼吸。
宁毓承立在旁边,一瞬不瞬看着躺在那里的宁礼坤,神色平静,心中却空荡荡。
宁大翁说,晚间他歇在暖阁值守,被宁礼坤的呕吐声惊醒。待忙冲进去察看时,宁礼坤不断抽搐,高热烧得大汗淋漓,不时抽搐。
大夫与宁大翁都以为,宁礼坤可能吃坏了肚子,或许中了毒,熬煮了绿豆汤催吐。
吐过之后,宁礼坤却并无好转,反而变得愈发严重。
天气炎热,灶房的河鲜多,宁礼坤吃了半碗鲜虾馄饨,煮得软烂的莲子羹。宁大翁与宁礼坤口味相近,念着他的劳苦功高,灶房送来了相同的饭食。
宁大翁安然无恙,宁礼坤却突然重病,大夫已束手无策。宁毓承心中大致有了数,让惊恐不已的宁大翁先下去歇息了。
以宁礼坤的症状,宁毓承估计,八九不离十是脑出血。偏瘫本就是脑出血引起,以大齐的医学水平,无法检查出来,更无法止血。
唯一能做的事,只能听天由命,静待宁礼坤的脑子自行止血。
大夫取下银针,很是不安地上前,轻声道:“七郎,在下已经扎完了针,究竟情形如何,要待老太爷醒来方能知晓。”
宁毓承朝大夫颔首,“我知道了,有劳。”
大夫谦虚了句不敢不敢,忙不迭背着药箱出去了。
屋外的天,逐渐一点点亮起来,从深蓝到灰白。
宁毓承在床前坐下,靠在床柱上望着窗外。屋内安静,他的思绪杂乱,一时想了许多许多。
从大齐落后的医术,到宁氏一族的现状,宁礼坤对他的期盼。
宁氏一族,实则称得上是大齐的影子,外看花团锦簇,内里腐朽不堪。
宁毓承自认没那个本事,能修复一艘已经被侵蚀腐烂的大船,平安地在大海上航行。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抛却船上无用的杂物,轻装上阵,待船飘到岸边,舍弃这艘破船。
宁毓承不知躺在床上的宁礼坤,此时在想着什么。可有回想他这一生,他的骄傲,他的遗憾。
只是,无论如何,他如今都只能躺在那里,等待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