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不、纳西妲终于知道了那个答案。

困住她的从来都不是大慈树王过于光辉的名声、人们过于沉重的期望、贤者过于黑暗的算计,困住纳西妲的是她自己。

原来,她只是纳西妲,月亮又为何要成为太阳,月亮只是月亮,是这个世界的一员。

花车颠啊颠,纳西妲睁开眼,这次她要从束缚中离开,从梦境来到现实。

她要去呼吸清晨最新鲜的空气,去看太阳居于高空的样子,去见月亮从夜色升起,去瞧月辉洒在花朵、露水和尾羽的姿态。

像乌鸦一样的黑夜从屋子里被放了出来,只留下一地凌乱的羽毛。

暗紫长发的女人接过桌上的一盏灯,房间里唯一的灯火亮了起来,烛火不是很安定的情绪,反而像是疯子一样在屋中癫狂着,它疯狂的舞姿在木门和隔断上敲击下黑暗的疯狂。

“你该怎么称呼你,我的造物、我美丽的人偶。”

女人捧着烛火,没有理会火焰的歇斯底里,只是娴静地端坐着,紫藤的和服衣袖随意托在地上,便晕染了一地花开。

她思考着,创造人偶仿佛是昨日的事,又仿佛度过了几个千年那么久,但没有名字……女人记起来了,她从未给过造物名字,同时,也没有给他任何期望和命运。

人偶只是沉默着,他有好多个名字,每个名字都代表了一部分的他,但哪个名字都无法说出人偶全部的真实。

他总是遗弃自己的名字,就像一场场背叛,他将过往径直抛下,在黑暗中奔跑,但不管他跑多远,那些名字都永远沉在他紫色眼底的海洋里,它们都没有消失,只是主人希望它们被埋葬,它们便暂时安静了下来。

但只有人偶自己知道,那不是埋葬,那只是短暂的沉睡,那些海底的炸弹总有一天会炸醒海底所有还困着的黑夜,这些黑沉沉的海总有一天会把他整个人都拖入深海的窒息中。

“罢了,既然你不愿多说。”

女人说完,从衣袖里掏出一把短刀,刀刃很薄,翻转间秋水流淌。她把刀丢向散兵,然后就扯开了心口的衣襟,“来吧,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这颗心吗?”

烛火惶惶,她抬起脖颈的样子像是一只引颈就戮的黑天鹅,紫藤花被揉乱了,散兵接过了那把短刀。

人类的凡兵按理来说伤不了神明的一

寸皮肤,但在散兵接过的那一瞬,他仿佛听见了来自自己胸腔的呜咽,那里很空,原本属于心脏的位置现在只有一些黑暗的污水,但就在污水之下,散兵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心跳声就像菟丝藤,它紧紧地攀附着别人的心跳,那心跳属于创造他的神明,神明胸腔里面的心一跳动,他的心也跟着欢欣地一跃。

他的空寂被心跳声一下子填满了,血液便从那颗不存在的心迸发,从躯干流向四肢。

散兵的手突然温暖了起来,没有那么冰冷了,肌肤的温度和刀刃的冰冷奇妙的和谐起来。

散兵握紧了刀,木屐踏过木质的地板,发出吱吱声,窗户突然有风涌进来,这些喧嚣的风吹开了禁闭的房门,吹灭了唯一的烛火,皎洁的月光从房门处像水一样泼了进来,水滴溅得满地都是,暗紫女人晶莹如雪的脸也溅上了几滴月光,像水一样像下流着,只余一些花瓣似的模子在满月的脸庞上盛着月色清浅。

这哀艳的模样,正是稻妻人推崇的物哀表象。

但散兵没有家乡人的多愁善感,他只是仅仅攥着刀,以一种让他疼痛的紧迫感。百年间的夙愿,百年间的痛苦,只有疼痛才能让散兵清醒起来。

他的刀在快要刺穿女人的胸膛,剖出那颗心时停了下来,刀刃的冷光照在他脸上,痛苦、不甘和被愚弄的怒火都喷在那双琉璃的眸子里,“听好了,我只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