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首辅不愧是能经三朝不倒的,初初的惊吓过后,很快就收拾好情绪,上前道:“阁臣不比一般,纵算是言语不当些,陛下也不该如此羞辱,外头诸多候着的朝臣,这让韩阁老往后如何立于众朝臣之前?朝事本就繁杂,若韩阁老再生了怯意,往后不敢进言,我等更要忙不过了。”
皇帝从案上玉盒里摸出两枚棋子,于手里把玩着,几人反应过来,才皇帝弹出的就是一枚黑棋子。
想到韩阁老呼痛时的呲牙咧嘴不顾形象,那一下打的力道该不是一般的疼。
现皇帝手里又抓了两枚棋子,心里不免惴惴,深恐他再瞧哪个不顺眼直接两枚棋子都打出来,冯阁老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
李阁老仍是当首立着,不见退缩,显得很有风骨。
最了解一个人的往往是他的对手,申阁老可说知李首辅甚深,只他看出来,李首辅这会儿是有些外强中干的。
见都没了话,皇帝给了四个字:“不用也罢。”
这段时日下来,朝臣们已能领会不少皇帝简略的话语,不必不言句句都展开详说。
这会儿也是,几位阁老立即反应过来,皇帝这是将韩阁老移出内阁了。
皇帝又吩咐不言:“宣姚侍郎。”
不待不言吩咐,门口候着的谷丰快步奔了出去。
皇帝根本不同内阁商讨,就补了他亲表兄姚家四老爷进了内阁。
李首辅脸上几番变色,“陛下,这不合规矩。”
皇帝抬指在案上弹了一下,不言转向申阁老:“申阁老先开始吧。”
皇帝将该申阁老负责的那摞奏折交给他,申阁老有不明的立时问了,皇帝五字加弹指直切要害,很快就理出了大半。
李首辅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
过了有两柱香的时候,姚四老
爷姚铮跟着谷丰进来,虽谷丰一句未漏,皇帝让他同众阁老一起议事,他隐约猜出是什么局面了。
等皇帝让他上前接归韩阁老负责的奏折,再确准无疑,姚铮强抑着擂鼓一样的心跳,让自己镇静下来。
昨日从崔家赴宴回去后生的失落和沮丧,这会儿哪还有了。
皇帝予以崔家的那些就不算什么了,竟是想多了,皇帝看重的仍是姚家,这不时机一到,就提他入了内阁。
这会儿想来,崔家那些不过是面上风光,是为着给崔二小姐脸面来的。
皇帝会用可用的唯有姚家,之前不过是怕姚家还如以前那样不知分寸,用崔家大房来告诫也是有的。
将奏折交代好后,皇帝向后靠坐了,接过不言递来的热茶抿了口,“朕之家事于卿等无关。”
皇帝竟一气说了九个字儿,足见他多恼怒于这些人干涉他的私事,他直接给划了不可逾越的一道线,他的一切私事都不容谈论。
都是千年狐狸一样的道行,这一会儿,就足够姚铮明白皇帝需他做什么了,恭谨上前道,“臣等谨遵圣谕。”
不管是何事,姚家只认准一条就够了,那就是配合着皇帝分薄李家的势力。
一下午加一晚上,崔兰愔到这会儿才适应澹月居的变化。
整个澹月居里焕然一新,大到家具,小到案上的镇纸笔洗全都换过了,且都是价值不菲,拿起哪一个都能说出番来历的。
陈老太后说是都用皇帝赐的东西给她布置,实际上也没少往里添。
这会儿还好些,昨日才进来时,崔兰愔都不敢随意走动,端起茶盏都要注意着,生怕一个不小心碰了摔了,就是莫大的损失。
还是皇帝过来,告诉她这些东西放库里就是落灰的,还说找一日让钱和带她自己去挑,再换一茬儿也不费事。
皇帝将这些说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