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这个问题。哪怕他是特例,又能怎样呢?
不等红冲回答,乘岚便继续道:“你是想杀光这世间所有人吗?人妖殊途,这就是你说的人妖殊途?哈哈……你说得对,我们怎么可能是一条道的呢……”
若要按熔炉的规则,哪怕不入仙门,不曾修行,不受任何与方赭衣相关的恩惠,乘岚也早就是个错误了——他本该化成锅中的一把骨头、一口烂肉——又或许在这一切之前,若非尘世因灵气匮乏而灾难横生,兴许他本不会诞生。
可他已阅尽千帆,走到了自己的道上,就像修士万千,凡人泱泱,已经在迷茫中前行了这么久,在水深火热里艰难挣扎了这么久,哪怕一切苦难从开始就是错误,难道尽数化为飞灰,就真的是应得的解脱吗?
往者不谏,来者可追。
红冲只想强求一份将错就错。
便让这朵熔炉溢出灵气而生的妖物,把所有的搭错的线,一并带回熔炉中去慢慢解开吧。
红冲笑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是我该死。”
乘岚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或许也说不出来任何话了,只觉得面前与怀中俱是一热。
火焰吞食了红冲的身形,却亲吻过乘岚的眼睛,吮去了那滴多余的水。
乘岚听到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善自珍重。”
火光散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谁也不曾来过。
乘岚坐在地上,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着笑着,终于被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扶着桌案,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低头只见桌上还是那两道菜、两杯酒。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恰巧落尽了红烧鱼的眼睛里——红冲爱吃鱼眼睛,往往鱼还没出锅,鱼眼睛就早被挑走吃了。
偏偏桌上这条红烧鱼的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能留到现在。
红冲没说。
他也没问。
乘岚用手撕下鱼肉塞进自己嘴里,不顾鱼刺在舌尖刮擦的刺痛,只管行尸走肉般地咀嚼两口,然后囫囵吞下。
似乎比上一回吃鱼,是多了几分味道。
红烧鱼的味道,原来和血的味道这么像吗?
“咳”地一声,像是被刺扎到了喉咙,乘岚猛地呛了一声。
这还是乘岚人生中第一次接受真正意义上的“生离”,相反,“死别”倒是已经有很多次了,文含徵、项盗茵,如今还多了一个善仪真尊。
他甚至忘了说——红冲不用为了善仪真尊,专门再来香兰山脉大开杀戒一回了。
因为昨夜,善仪真尊已然羽化。
而乘岚,也不再是云观庭弟子了。
善自珍重,珍重……一个孤家寡人,又该如何珍重呢?
*小阁枕清流,一霎莲塘雨。出自宋代蔡伸的《卜算子·小阁枕清流》。
第79章 愁杀无枝客(一) 你开花了,不过,你……
北地冰川人迹罕至, 荒芜了不知多少年,直到一个嗜杀成性的恶妖在此建立起魔教。
他神出鬼没, 时常于烈火中现身,满足了杀戮的欲望之后,又降下灵雨抹去痕迹。其恶行吸引了许多曾经四处潜藏,不敢露面的邪道中人,他们千里迢迢前去北地投奔。
后来,又传出新的传言:据说这个恶妖自有法门,能够操控人心, 因而驱役魔修为他所用。
不过八年, 他已被魔修奉为“魔尊”。
当然,在正道与民间,大家只管他叫“魔头”。
幸好这个魔头虽然喜怒无常,但似乎是因为火山之难的旧恩怨, 他与引心宗较上了劲。
引心宗与哪派交好,他就在哪里大开杀戒, 譬如侍剑山庄,如今已不得不启用大阵,封锁山庄;而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