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朱的计划完全被打断。
是夜,他躺在师姐亲手为他铺好的床榻上,心中涌起久违的暖意,同时告诉自己明日一定再劝劝-
自打师弟来后,洛云姝高兴,面对姬忽时笑颜也多了。
她高兴,姬忽自然乐得纵容,对母子二人的监视也放宽些许。
离朱颇敬仰洛云姝,师父说,他的命是师姐救下的,师姐待他也好,对于这位师姐,他怀着近乎舐犊之情的感激,每日洛云姝一出现,离朱就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你说要保护师姐?”洛云姝看着身后的尾巴,了然笑了,“师姐不需保护。怎么,阿九还是不理你么?”
被说中心事,离朱蓦地扭过头,他本不喜阿九,念及他流着师姐的血,勉为其难和他打交道,可那家伙竟瞧不上他,傲慢!
他不高兴地岔开话:“师姐不信我能保护你吗……我好歹是师父的关门弟子!我会碰到那个中原男人,还是因为手底下苗医要与我买蛊虫!”
“你是说无九?”
洛云姝急忙追问:“无九同你买蛊虫,什么蛊,要用在谁的身上?”
离朱茫然摇头,压低声音:“改记忆的蛊,我偷听了他们的话,听说给一个小孩子用。”
洛云姝的体质无法养蛊,但她知道如何用蛊,清楚离朱说的蛊需先得到下蛊人信任才能催眠成功。
姬忽要让无九用在哪个小孩子身上,莫非是怀疑阿九撞见了陈大的事?但为何现在才怀疑。
洛云姝暂且想不通,先暗自将此事记下来,决定这几日慢慢查。
离朱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小的陶罐,不无得意道:“卖给无九那只是我养的,但师父死了,我的养蛊术只学了一半,这只是师父养的,师姐你拿着,万一以后有用呢。”
洛云姝收下了那只蛊。
离朱脾气耿直,洛云姝不希望他干涉过于留意姬忽的事,以免惊起姬忽的警惕,哄道:“蛊这事就当你不知道吧,好么,我的好师弟?”
师姐神色凝重,似乎是不高兴他说中原男人的坏话。
离朱忙噤声:“我知道了。”
但他心里不平衡,师姐定是被中原男人的外表迷惑了,他得尽快找到哄师姐离开中原的办法!
从师姐那里出来后,离朱路过枣树,见阿九坐在树下看书,矜傲的模样离朱看着就来气。
但今日他突然有了个主意。
离朱叼着片树叶,不大情缘地上前:“想跟我回南疆看看么?南疆高人多,说不定能解你的毒。”
说到解毒,阿九停顿了下,又戒备地垂下眼:“为何?”
离朱最烦他们中原人这有话不好好说的习惯,问:“什么为何?”
阿九头也不抬,冷淡道:“你应该更希望我死,这样阿娘想回南疆时,就不用带上个拖油瓶。”
离朱嗤了声:“没错,要是师姐愿意放弃你,我也是乐意的。”
“放弃……”阿九念着冷冰冰的两个字,眼底闪过茫然。
离朱本只是因为他的冷淡才要故意出言嘲讽他,这会见他失落,心里又开始内疚,忙找补道:“放心,师姐很疼你,舍不得放弃你。但我想带她回去,少不得要带上你。”
师姐不想回南疆,定是舍不得幼子,只要哄得这骄矜的小公子先跟他离开,师姐也一定会跟上来。
然而离朱磨了半日,阿九都不理会他,兀自看着书。
他恹恹离去,走出几步发觉那个中原男人不知何时来了山庄,悠然立在树后旁观着他,他气呼呼瞪了他一眼:“狡猾的中原男人!”
姬忽也不恼,只笑了笑。
他越淡然,离朱越气恼:“等着!我早晚会查出来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