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净慈不知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哭,“没想到会是你!时苍,你我青梅竹马,我本以为应是知根知底的,可我的枕边人害死了我最亲近的人!”
时苍的气息微弱,脸色惨白,他勉力将眼睛眯起一条缝他知道邬净慈在哭她在哭。那双永远高傲深邃的双眼,盈满了代表着脆弱和悲伤的眼泪。
他说不出来话,能感受到体内的生机在渐渐消失,面对邬净慈埋藏已久的突然爆发,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回应她了。
见邬净慈不舍的俯下身,时苍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指尖轻触着她滑落的泪珠,冰凉冰凉的,如他的心。
如他已无生机的身体。
遗憾的是,他最后还是未能将那碍人的眼泪拭去。
“杀人就得偿命,哼,你以为你姐姐找了个替罪羊羔,就能安枕无忧了吗?”洛施试图找到钱卫慷慨激昂说大道理的那种感觉,毕竟‘严刑拷打’已经用过一次了,而比起人,鬼魂对于这种‘皮肉之苦’的忍耐度可要高上太多。
但拙劣地模仿着钱卫那种仿佛能够普度众生的救世光环,洛施又是一脸不适应,觉得自己太蠢了。
洛施还在兀自纠结,但不得不说,她这一嗓子,确实将思绪万千的邬净秋从回忆里唤醒了。
邬净秋眼底像是有一块千年寒冰,洛施猜对了,时苍死了,死在她姐姐的手里,而姐姐是为了她。
可在人间这种地方,杀人是要偿命的。
她终于抬眼看向洛施,但眉眼依旧是冷的:“我是鬼,就算我真的看见了什么,也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相信。”
洛施睨着她:“你以为我是要你当个人……哦不,鬼证,来说明案子的凶犯是谁吗?”
邬净秋愣了愣,她琢磨不清洛施的想法,“你想怎么样?”
眼见洛施笑得愈发邪气,邬净秋都不得不被她的气势逼退了几步,退无可退之时,她口不择言道:“你要救人是吗?那个男人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案发时,姐姐作为证人,一定会一口咬定他的死罪,他必须成为犯案的要犯!”
“是啊,连你这个清醒不到一时三刻的怨鬼都知道的道理,我会不懂吗?”洛施好笑的回着,三言两语间,却能将其惹急了,“你姐姐可以作为人证,可以作为受害者,我也可以让她成为千夫所指的连环杀手。”
“情醒不到一时三刻”,她的身体也确实已经到了勉强支撑的地步,本以为自己能糊弄过去,掩饰着说她也不清楚时苍死时的情景,但洛施如此轻易的说出,像是接受了她的算计,又像是……看不起她的招数。
邬净秋沉下脸,浑身仿佛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姑娘太鬼异了是一种比她这个货真价实的鬼魂还要鬼的形容。
洛施勾起笑容,眼神是那样的和煦:“你一定很想你的姐姐吧,她也很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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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梁上燕(八)
邬净秋做了一个梦。
梦里,两个小小的稚童不分彼此,只知道对方是与自己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关系的人。她们不过差了一点时刻,是一道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她和姐姐牵着手,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就像是永远都不会分开。
她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没看出来,你还会描丹青?”
怨鬼被洛施强制收到了自己宽大的衣袖里,不得动弹,她这会儿正带着莲香在太守府四处游走,说是要去找时夫人。
被带着飞在屋顶上,没有发出任何细微的响动,洛施却冷不丁的提了这样一嘴。
莲香不敢低头去看,只能感受到耳边有呼啸的风掠过,还有洛施闲闲的发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