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达米安说:“那仍然可以是你。你会和她参加今年的舞会。”
提姆大声叹气,用双手环住前胸,往后倒向椅背。
“别再说了。”提姆喊,气愤而沮丧,“我怎么能让她有个坐在轮椅上的舞伴?那很丢脸,达米安。别装作你不明白。”
问题是,达米安确实是不明白。
首先,凯莎刚刚才向他们保证过,再给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提摩西摆脱轮椅,而舞会在遥远的五个月后,那么提摩西究竟又何须忧虑?
再者,“轮椅又怎么了?提摩西,你歧视吗?我需要给你再上一段关于反对歧视和同理心的课程吗?”
提姆给了他一个愤怒的白眼。
“不是那样的,好吗?这是我们都知道凯莎从小就想去舞会。”
“啊。”不,达米安其实不知道。
“因为杰森灌输给她的那些简奥斯汀式幻想、和斯莱德给她的所有关于舞会的胡说八道,诸如此类。”
“哦。”
“所以那必须得是完美的,达米安。”
尽管提姆的怒目越发白热化,达米安仍旧不明白这问题出在哪。
接着达米安想起来:哦,提摩西并不完全相信凯莎能在一个月后让他摆脱轮椅。他拒绝表现出来让凯莎察觉,尽管他并不相信。
“我们到底在讨论什么?”
达米安问:“我们是在讨论你的自尊心,还是在讨论你的缺乏信任感和缺乏安全感?这是关于轮椅的问题吗?因为在我看来轮椅真的不是问题。”
“真的哦。”提姆冷嘲热讽,“当轮子压住礼服的时候,那就是了。”
“那她可以挑个短裙。”
“而我不想让她屈就!”提姆喊了起来,“这就是问题,达米安!这应该是完美的舞会,将就那就不完美了!”
达米安皱起眉,恼怒地瞪着提姆。这不是因为提姆从几分钟前就不停朝他大喊大叫,真不是。
“你实在太令人沮丧了,提摩西。”他忍不住这么说,“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完美不是在舞会上穿着一套蓬松、不切实际、会被轮椅卡住的礼裙,是能和最心爱的人共舞,公然宣称他们拥有彼此,且获得祝福。”
“但那不是我想给她的!”
提姆喊出来。达米安看着他。他们望着彼此,好段时间都没人开口。
提姆先闭上双眼。
“……很抱歉这么对你大吼大叫。”
提姆说,看上去可太委屈了,“我知道,这太傻了,这只是我自己的不安全感。这不是……这不是你或凯莎的错,我该想办法自我克服。”
达米安叹了口气,低下头,靠在墙上,揉了揉眉心。
一方面,他想猛力摇晃提摩西,看能不能就这么把对方摇醒、或摇掉对方脑中所有愚蠢的想法。
另一方面,这里所有的青春痛文学都开始让达米安感到头疼了。
他是从何时起被卷进这一切的?被卷进提摩西和凯莎之间这种,又酸、又苦、又甜掉牙的暧昧关系?
哦,对,就从他意外被告知凯莎几年前(精确地说,是十二岁到十五岁间)曾疯狂迷恋过他,而他是如此迟钝,对此一无所知。没错,就从那时候起。
“我不会说这很傻。”达米安告诉提姆。
这是事实;情感上缺乏信任和安全感从来不是提摩西的错,若要追究罪责,祸首绝对是德雷克夫妇。
提姆扁了扁嘴,没吭声。许是因为他能看见达米安话语背后斗大的一个‘但是’。
“但,”达米安接着说:“你需要处理好你和卡迪莎关系。她真的不介意和坐在轮椅上的男孩一起出席舞会,或任何其他场合,只要那个男孩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