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快到寒食了吗,陛下想着举办个迎春家宴,顺便……”

“哦。”应瑾不感兴趣地垂下眼,扭头又看向皇帝,“我能不去吗?”

“不行!”皇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实话告诉你,这个宴会主要是为了……”

“为了促进亲眷感情嘛。”应瑾一耸肩,“我又不是亲眷。”万一在席上喝大了,又给他拉了一门亲事,他往哪哭去?

“你怎么能不是。”皇帝皱眉纠正道:“你父亲都来了。”

“那我更不用去了。”应瑾恹恹的,突然指了花园一角,说:“那边有白梅呢,开的比红梅好。”

皇帝“咯噔”了一下,探头过去,“是……是吗?”

应瑾走过去。

皇帝还想再努力一把,“那个家宴啊,它其实有……”

应瑾边走边小声道:“又不是你家人,年年搞得像嫁过来了一样。”

皇帝没听到,但某个掩藏在枝叶深处,想偷偷看一眼老婆的土匪听到了。

“…………”

应瑾其实不想看花,他只是想找个借口逃开家宴,应瑾无聊地拽了拽花枝,打算拽到第十下的时候就说赏够了。

暗处的裴长修心惊胆战,这个死角里都是一些枯掉的花枝,角落很暗,不动的话很难注意到里面有人。

裴长修想再往后退退,但又实在想看一眼老婆,硬是探着头往外伸脖子,只扫到一角碧绿的衣摆。

皇帝在后面看的也心惊胆战,自己大儿子可说了,他这次认祖归宗是要给应瑾一个惊喜的,如果在这里犄角旮旯被揪出来了,那哪是惊喜,那不成抓捕现场了?

皇帝重重咳了一声,走过去把应瑾往一旁拉,“朕觉得这旁边的松柏也挺好看。”

应瑾敷衍地吹捧一句:“陛下松柏长青。”

“……”

皇帝扭头往后看了一眼,对着那黑黢黢的角落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儿子,交给我!

但应瑾并不想对着两盆绿植吟诗作对,因此不太想过去,他抓着梅枝扯到第七下,脚步纹丝不动。

皇帝心想这夫妻两还有什么心灵感应不成,站在那儿觉得身边的空气熟悉?

他又把人拽了一下。

今晨宫里刚下了场薄薄的雪,角落里没人打扫,应瑾来回踩那一阵儿,已经把雪踩平了,突然被人一拉,脚下顿时一个踉跄。

就在他以快二十岁的高龄,再次原地摔个大马趴的时候,身旁突然伸过来一只很有力的手,一下就把他扶稳了。

甚至还让他起来站直了。

应瑾吓得眼睫直颤,心想这还不如直接摔地下呢。

他扭头往那只手的方向看去。

一张顶着婴儿腮红的丑陋面具,猝不及防映入他的眼帘。

应瑾缓缓捂住眼睛,一举一动没有丝毫对恩人的尊重,他扭头看向一同僵住的皇帝,“这人是……?”

皇帝在心里叹了口气,“哦,暗处的隐卫。”

应瑾把目光再次移到那仿佛被挖走审美的面具上,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

裴长修僵着背,在老婆的审视下一动也不敢动。

戴着腮红面具的暗卫,还挺酷的。

应瑾转身走了。

裴长修松了口气,在宫里的老婆好高贵,都不会跟他说谢谢了。

虽然头发几天没束了。

一口气还没松出去,那双无比熟悉的脚又出现在视野里。

应瑾折返回来,拧着眉看裴长修。

皇帝这下也僵着背,一动不敢动。

“你这个身高……”应瑾端详了一眼,“有没有九尺?”

裴长修僵硬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