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他又放下了手,露出一副略带尴尬的表情:“儿臣明白,谢父皇提点。”

梁帝此人狡黠有之,城府颇深,但极易自作聪明。

盈则必亏。他想起盛荣成说过的话,在心里暗暗赞成。

太子派的官员里,确实有那么几位与西南一代官吏相勾结的,这些行贿瞒报的罪过可大可小,关键还是看太子的态度倘若他确实不知情,那无非是治下不严,那几名官员及其牵连的同僚便要有不少掉脑袋;若他有所隐瞒,那便是欺君谋逆的罪过,死伤只会更多。

眼下梁帝只是命人从李弃给的线索往下察,从太子的动向看,他还是不知情的。

李弃知道,自己身体的畸形不可逆转,无论再如何出色,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受封燕王、镇守边关。因此,他从一开始便没有打算参与到皇子夺嫡里,更不愿同自己这些兄弟有什么旁的牵扯,真正想打压太子、扶植二皇子的,实际上另有其人。而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梁帝并不知自己这位皇儿心中所想,他大抵是倦了,便挥手让李弃退下而当他真的远离了天子与一众皇子时,又有新的人找了上来。

是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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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久仰。”那商行的年轻掌事行了一礼,沉静道:“臣猜殿下不喜寒暄,便长话简说了。”

猜?

李弃笑起来,看到那边正百无聊赖编草绳的乌尔岐。后者原是侧对着他,但在接触到那道视线后,便转过头,漫不经心的看过来,冲他呲了下牙。

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瞬后,李弃挑了挑眉,旋即他贴近那掌事,做出一副要将人扶起的架势。

李弃诚恳道: “有些话,不说也是可以的。”

接触间,他摸到对方蜷起的手指,后者则颇为配合的放松,将一片脆薄糖片递了过来。

“冬至当夜,”掌事道:“还望殿下赏脸一叙。”

果真是长话简说,既没有啰哩啰嗦的恭维,又没有打什么无意义的机锋。从头到尾,两人只花了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

云的颜色慢慢染上尘土的昏黄,些许潮湿的水气,竟是又要下雨了。

人已散的七七八八,梁帝在他自以为的威慑过后,便早早命人将那虎尸分了,留下虎皮、虎胆,虎鞭等一众珍贵部分,带着那几个方士离去,大抵是要去炼丹了。

李弃站在原地,等那掌事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他正要转身时,突然觉察到身后熟悉的脚步,下一刻肩膀一重,乌尔岐的手臂压了上来,温热的吐息洒在耳畔,两人便这么勾肩搭背,溜达着走。

乌尔岐问:“忙完没?”

李弃道:“承蒙你还记着我,现在应当是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