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李乾昭实在受不了同文官虚与委蛇,见王忠这架势,显然是能与他再拉扯几番的,他想着天明后塞北人的烂摊子,更是头疼:“本王读书少,脑袋没这么灵光。翟相既然有意试探本王,直接把话说开便是,这般遮遮掩掩、扭扭捏捏,着实浪费时间。”

见他不耐烦,王忠起了一身冷汗,他僵硬的坐着,支支吾吾的不知要说些什么。

李乾昭直勾勾的盯着他,而后者根本不敢同他对视。

“本王对翟相了解不多,但总不相信,他会真派一个窝囊无能之人来同本王说事。”李乾昭道:“差不多得了,王大人。”

王忠被他夹枪带棒的损上一番,也不敢表露什么不满,只得更窝囊的低头称是。末了,也不敢再犹豫,对李乾昭低低说了句冒犯了,伸手沾了点他杯里茶水,在案上写了几个字。

他二人面对面坐着,王忠沾水写字时便要将身子凑过去,尽力将字侧着写,好叫李乾昭不必起身也能看清。写完后,他又小心的抬眼,观察李乾昭的表情。

李乾昭瞅着那几行字,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挑眉笑了。

“怪不得王大人怕成这样。”李乾昭轻笑道:“威逼利诱,只怕是威大过利。”

王忠苦笑道:“别取笑臣了,王爷。”

随后,二人便是一阵沉默。

万籁俱静,这件未来能将整个大梁王朝搅个天翻地覆的大事,此刻的成败就决定在燕王封地、汇门关的这处小小书房。

李乾昭敛了神色,手指在书案上点了又点,不知思虑了多久,方轻呼一口气,沉声问道:“这事,还有几位亲王知道?”

王忠伸出三根手指。

“那他可真够大胆。”李乾昭评价。

他又叹了口气,拿起茶杯想润润口,突然想起王忠沾水写字的事,便又将它放下,道:“不急。”

话音一落,王忠如释重负。

这是松口的意思,他放松下来,听李乾昭接下来的话。

“塞北这里,一时还抽不开身。”李乾昭道:“没个三五年不成。在此之前,本王不会插手。 ”

“够了,这便足够了。”王忠接道:“有王爷助力,此事定是能成的!”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竹筒,拔出塞子,倒出一张卷起的纸。

王忠将纸摊开,里面被蝇头小楷细细写满了字,落款处赫然是翟相的私印。他两手捧着纸,恭恭敬敬的将其递给了面前的燕王。

李乾昭接过,扫了几眼后,便将其团成一个小球,随手弹道门旁的火炉里,火舌向上窜了一刹,随即又恢复平静。

“本王晓得了。”李乾昭微笑道。

翟相盖的的私印,意思是信过燕王为人,不怕他扣纸告发。看来这人此前的谨慎,也无非是挑明前的试探。既然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李乾昭阅后即焚,便也是对此作出回应。

王忠还要说什么,却被李乾昭起身的动作打断:“此事容后再议罢,本王得回营帐了。王监事,保重。”

这便是提醒他莫忘本职。王忠心底暗想,这燕王虽比他年轻不少,但论处事城府,却也不输朝堂里那些如鱼得水的老油条,假以时日,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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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商量好的那般,天蒙蒙亮时,塞北部首领次子的怒骂便骤然响起,一旁的燕王亲卫纷纷警惕起来,陆续赶到营帐前的塞北轻骑各自对视,也跟着握紧了武器。

此前会谈时也有过一谈数日的情景,双方使者同宿同起,有时谈不妥了还要互相骂上几句,动手也是有过的,只要不出人命,彼此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此番来谈的却是燕王本人与王族次子,这二位皆是万金之躯,不论谁磕了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