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浪送往保定李探花李府,嗯……一些记载准确的年少往事。
何欢再往下看,他在外游历、居无定所的过去,定居江南后发生的一应事情,皆被记录在簿,所涉及到的关系网可谓密密麻麻,遍布朝堂武林,一眼望过去,与妄想推翻皇朝谋逆造反之人一般无二。
“让人想不怀疑都难啊。”何欢喃喃道。
“今后,或许还得放出更多假消息才行。”苏梦枕同他道。
“嗯?”何欢一愣。
“皇室要求金风细雨楼不得调查皇宫中事,风雨楼便会照办。但诸葛神侯不同。神侯府不仅情报与金风细雨楼不分伯仲,更是忠君之士。何大夫倘若出现在神侯眼下,很难不让他怀疑。”
苏梦枕的手若无意点向何欢与被抄家的林氏孤女的关系,又下划向他曾经对林欺霜说过的话。
思想会通过言语,悄无声息的暴露。忠君的思想可以从嘴巴里跑出来,完全不将皇权规章放在眼里的话也一样。
“猎犬可是只要有一点气味,就会死追着不放的动物。”
“被缠上,会很麻烦。”
何欢看向他,却见他微微一笑,将这张簿记扯了下来,随手扔进一边的灯笼里,薄如蝉翼的纸张被骤然增大的火焰吞噬,只有缕缕青烟,顺窗飘出,再无痕迹。
“我以为,金风细雨楼,同样忠君忧国。”
“就连大诗人陆游也说过,位卑仍不忘的,仅忧国而已,”苏梦枕挑眉,这个瞬间,他原本如泼墨山水一般寡淡的面容,竟变得与红袖刀艳美凄绝的刀光如出一辙,透露着诡谲与冷厉,“苏梦枕忧国忧民,却不操心皇宫中事。”
此等诡辩,果然符合他与金风细雨楼的处事,在细致中透露着狂放,于条条框框收束之中,彻底理解规则,伸出不被察觉的影子,将其吞噬,最后塑造成属于他们自己的规矩。
先帝阖棺之后,谁说世态没有变得更好呢?前尘事定,何必追究。
一切都在树大夫允许的那杯酒中,烈酒入喉,便将今日之事全吞回肚子里。
杨无邪听见苏梦枕大笑的声音——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笑过,因为残存的病痛紧紧揪着他的五脏六腑,一般在大笑出声的瞬间,就会引发撕心裂肺的咳嗽,紧接着是鲜血、众人的担忧、生命被又一次点燃后的死灰。
而这一次,笑声之后跟着的,却是一声喟叹:“真是好烈的酒。”
紧接着,是何大夫仍待一丝冷清的声音:“虽说树大夫允许苏楼主饮酒,这样烈口烧刀子,还是少饮为好。”
“嗯,好。听何大夫的。”
杨无邪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勾起唇角,但伸手去擦的,是一并涌出的眼泪。
他们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好在,这一天来的虽然迟,但不算晚。
……
三日后。
“何大夫这就要走了吗?”茶花稍显错愕。
“嗯,我已与树大夫商议好苏楼主接下来的调理方案,剩余部分也帮不上什么帮。”何欢道。
茶花慌乱摆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还没来得及报答您的恩情……”
何欢笑:“我本来也没有做什么,无需记怀。”
同苏梦枕告别时,对方还又一次提到他子虚乌有的妹妹。
“叫外界分不清你们究竟是否是同一人的易容,虚实结合,正是放出假消息的上乘做法,这也是寻常上位者豢养一至多名替身侍卫的原因。”
“又或者,叫自己变成一滴水,进入汪洋大海之中,是吧?”何欢意有所指。
“若真甘愿变成与常人无异的水,是真正的‘隐形’,但若一直仰首,自以为与他人不同,又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