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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 冰溏心 132369 字 1个月前

全昶先是去了一趟许氏老宅的书画院,请匠人好生将那副瘆人的血画以最为精巧、顶格的裱褙功夫给装潢起来,又顶着老匠人抖着胡子、惊惶不定的面色,径自跑到廊外生了盆火,继而狐疑踌躇地掏出了香囊,要扔要不扔的。

想起许问涯饱含怒意的那一声“烧干净”,全昶下了狠心,手上一抛——这指顾之间,复又想起琉璃柜里那些浴火成灰、又被许问涯徒手拾回去放好的家伙什,全昶赶忙手忙脚乱地躬身捞了捞,好险才把香囊捞进了怀里。

委实难办极了。

要不先藏起来?别给大人看见就是了。

可是大人实在很生气……吩咐要烧干净的。倘或被揪出来,几层皮都不够剥的。

全昶硬着头皮揣度了半日,打算去小花圃里摘一枝花来,一片一片地择花叶做决定。

适逢宋浸情自钟清坊回转,双面廊的花窗中映出她仓促行走的身影,余光不期然一瞥,便看见了愁眉苦脸的全昶。

宋浸情赶忙绕廊过来询问个中细节。

全昶正愁六神无主呢,见到这个处境微妙的正妻,横竖她也是局中人,便这么和盘托出了。

宋浸情听罢,那点子害怕许问涯复归正常的担忧尽数散去,露出满意的神色,提议道:“别怕,你就烧,然后回去禀他,说烧干净了,一丝灰也没剩。有什么事我担着。”

见全昶犹豫不定,宋浸情干脆趁他迷茫,眼明手快夺过香囊,投入了汹汹的烈火之中。

全昶吓坏了,待要去捞,宋浸情却说道:“他又不是乱发脾气的人,要发也是冲我和云湄来,你怕个什么劲儿?”

全昶想想也是,许问涯此人待下虽有手段,但只要不逾矩,没有旁的主子动辄打骂的非人情状。可是他愁啊,曾经还从未见过这般阴晴不定的许问涯,难保性情有变呢?

宋浸情见他一直打着眉眼官司,安抚道:“不碍的,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剩下的我来。”

全昶瞄她一眼,也不知她究竟揣着什么心思,丈夫安分平和地跟她过日子,她却镇日忧愁绕眉,眼下为旁的女子喜怒反复,她反而非常乐见似的。

宋浸情见他不接腔,干脆揽责道:“我去禀他。”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转身往清源居去,这些日子的相处也给了宋浸情足够的经验,譬如寝房,许问涯是万万不会踏足的。

可宋浸情略过这儿,却仍旧遍寻不得,到底也不着急,只静下心来等候,晚间听得来报,说是许问涯先前带着他的玉骢骅騄出去跑了一圈,眼下正在马厩饮马。

她直奔马厩,果见许问涯静立在那儿亲手喂马,侧影缄默。宋浸情单刀直入地上前道:“香囊烧干净了。”

许问涯看也没看她一眼,也不知听没听见。良久,响起他不咸不淡的声音:“是好事啊。”

宋浸情退下之前睃了他几眼,观察细节,见他下颌微绷,捏着马绳的指骨些微泛白,整个人浑不似表面上那般平静。

宋浸情看得暗暗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满意了。她无声退下,这晚睡得高枕无忧。

全昶那厢却遭了殃。

他今日着实累极,先是操持清源居的清扫归整事宜,又是派人朝宫中粉饰情况、为缺席新帝掌上明珠的出降大典赔罪致歉,再是请医士过来,好歹先把许问涯的手给保住,却乍闻许问涯离开老宅的噩耗,提心吊胆守了半夜,见他归来才安了心。晚边好不容易沾上枕头,又辗转反侧了好些时候,思虑宋浸情会不会对大人不测,大人又会不会因那只被烧毁的香囊而怪罪下来,就这般迷迷糊糊、经纬万端地坠入了并不黑甜的纷乱梦乡。

没睡多久,就被揪起来了。

许问涯一身墨色寝衣,长发垂肩,洗濯一新。看样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