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另一个人来,于是后怕地嘟囔说着:“姑姑把我害得这般惨,现下竟还让我去找正主纠缠,我李千音成什么人了?”
这话没头没尾,但有那知情人听罢,神神秘秘地笑了笑,说道:“啊,说起那个白翰林,我还从来没见过男子哭成那样呢。郡主贵不可言,他居然显得被占了便宜似的,泪流满面地缅怀清节……”
前阵子李千音宴后酒醉,永靖公主把她多盯了几眼的、一个出身翰林的白姓小官儿给药倒了,送进李千音的下榻之处,然后便——
李千音自来活得傲气,若不是永靖公主有意撺掇,还点了迷香,她哪能干出这般自降
身份、伤天害理的事情?当下深觉没脸,将脑袋埋进手心,瓮声瓮气地道:“人家已经有妻室了,且看起来很登对,姑姑别再撺掇我了。”
永靖公主还是那般语出惊人,满不在乎地抻了脖子道:“有妻室怎么了?”想起那个曹侍郎,她笑得愈发过分,“人夫啊,我告诉你们,人夫更有……”何冬越一言难尽地看过来,好在公主忽地一个酒嗝,杜绝了接下来的语惊四座。
李千音捂住耳朵,不去听。偶尔将视线投向阑干之外,发觉原本交错的人影倏而分开,那纤细的翟衣身姿,显得伶仃落单。
李千音心念微动,于是赶忙起身,匆匆沿着踏跺往下走。反正自己又不是出于找茬去的,所以后头响起的起哄声,也不去管了。
之前驿馆那回,她将将被拒绝,面子过不去,是以,慢待了那位无辜被波及的宋三姑娘。这件事情,总要有个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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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湄已经预见婚假结束后的许问涯,会有多么忙碌了。这短暂的几天,便过得日有万机,纵是进宫谢恩,也是一步一个同僚,方才更是有人相请,瞧起来身负要务,云湄便推他去了。
宫人卷起帘子,将她延入一处临水的画廊,吃茶等候。原本以为是一段儿难得的清净,结果乍然闯入一位不速之客,那鲜丽的裙裾实在令人无法忽视,就这么大马金刀地撞进了余光里,云湄循迹一瞧,就见李千音来势汹汹,那姿态显得太过匆忙,闹得云湄还以为对方是来找茬的。
这是惯有的桥段吗?要演今阳许氏麒麟子的正妻之前,云湄早便预料过了,毕竟初见那日隔着梨花林一看,他正操控辔头躲避降落的香帕,显得极受欢迎。
只是没料想,这狂蜂浪蝶里,居然还包括尊贵的王女。
云湄有些新奇地望过去,这一瞬间,腕子上的皮肉像是被触及了难捱的曾经,隐隐有股子烫意复现。
她压了压心绪,端庄地起身行礼,款款福拜了一半,手腕却忽地被压住,恰巧是被烫过的地方。云湄一滞,心说怎么还带上手的,难不成要扯头花吗?这实在不太体面。
事情没有如她所推演的来发生,毕竟李千音的脚步匆忙,是出于想趁机避开许问涯,这才显得来势汹汹。她只是将人抚起来,折寿似的说:“别!我是来请罪的,怎还好受你的礼呢。”
请罪?云湄古怪地压了一下眉头。
就听李千音语速极快地说:“那日我留下的医工,你们没用,闹得我忐忑,后来托人往今阳送了复颜药粉,也是泥牛入海没得音信,想来是误会了,我真的只是出于赔罪,并不是有意叨扰你们夫妻二人。”
云湄愈加新奇了。李千音贵为王女,她满以为是来扇巴掌的,眼下,居然在诚挚地给她致歉?
她根本没有见罪于李千音,因为她在宋府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从没见过高位者朝底下的贱皮子道过歉的,一个得脸嬷嬷生的女儿都能压死一群外头买来的低贱婢子,纵是真有错,那也得生生担待,谁叫她出身逊色于人家呢。
她现下顶着宋浸情的身份入了繁华地,真要算起来,到底只是空有清贵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