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察地向另一边把脸偏过去。

到了正面,借着窗外的光,霍念生骤然看清他的面容。

以鼻梁为界限,右脸从额头到脖颈,皮肤组织凹凸不平,布满黑红交错尚未愈合的伤疤。

常识判断这像某种化学药品的烧伤。

然而霍念生竟没觉得震惊或恐怖,因为这是已经知道了的事实。他心中痛极,但越痛苦越不能将这痛苦表现出来。因为眼前这个人比他更痛苦,更害怕。他得是镇定的那一个。

霍念生在面上显出了一个笑容,若无其事:“你这样总是熬夜,伤口也不容易好。”

陈文港淡淡地坐着,依然盯着手里的杯子,不说话也不搭理他。

然而霍念生知道,那个漠然的壳子下装的是一个惶惶不安的灵魂,失魂落魄,担惊受怕,精疲力竭。他单薄的脊背像已不能承受更多,身边没有一个能依赖的人,也看不到明天在哪。

那样年轻的人生,不是没奋力地生活过,然后,戛然而止,所有光彩在一瞬间泯灭了。

霍念生安静地抱着他,抚摸他的背,像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

只是他胸口流淌着无比冷静的怒火,就快要触摸到什么,郑玉成,还有

“……念生!”

霍念生猛然惊醒,陈文港紧紧握着他的手,台灯是开着的。

他睁开眼,对上陈文港担忧的眼神:“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霍念生过了半晌才找回对四肢的掌控。他抬起手,摸上眼前这张脸。

手下的肌肤是温热的。光洁,细腻,平滑。没经历过任何可怕的遭遇。霍念生舒了口气,坐起来,到这时才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险些打个寒噤。

陈文港看着他,只觉霍念生的表情高深莫测,用一种略带陌生的目光打量自己。

这让他生出一点不安,也伸出手,去探对方的额头:“你不舒服?传染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