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恻隐之心而同情她,释放的所有善意不过出于某种人道主义精神,无关爱与恨。
杨梦一三个字总能触发罗颂最歇斯底里的想象,而每一种可能都如同管水母的触须,交织成五十米长宽的死亡之网。
“害怕悲剧重演,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约不可碰。”
这是罗颂每每听到都会怔忪的歌词,现在,则是她心境的最精确写照。
她赌不起了,即便她已将近分崩离析,却还是不能再以破败的灵魂躯体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
罗颂的脑海中再次卷起风暴,落在面上却只是愣神,秦珍羽很难从她长久不变的神情里解读出什么,毕竟自生病服药后,她的脸上总是空荡荡的,除却明显的病态外,再不见其他,这偶尔也会让秦珍羽心惊。
她开口,打破罗颂语毕后的沉默,强行将她的视线往自己身上引。
“那她再来的话,你打算怎么办?”秦珍羽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罗颂抿唇,走神似的半耷拉着眼皮,眼神虚虚地落在空中,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秦珍羽不死心,“至少见一下吧,好吗?”
罗颂彻底闭上眼,再不说话了。
前一天晚上,杨梦一凌晨才到家,洗完澡已近夜里两点,但她却没上床,只站在阳台发呆。
她觉得哪儿的空气都浑浊不堪,搅得她思绪浑凝,只能希望阳台里午夜的寂静与流通的空气能使自己清明些。
她这一站,就又站了很久。
萍姐起夜时路过阳台,冷不丁见黑暗中有人影摇动,吓得差点惊喝出声。
杨梦一听见动静,忙揿开阳台灯,“是我。”
萍姐上年纪了,这点惊吓足以让她的心跳久久不定,好一会儿后,她才勉强平下心绪,旋即疑惑道:“你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虽然立夏将至,祁平又以溽热出名,但春末的深夜,依然带着冷凉。
杨梦一搓搓手臂,驱散些冷意,才道:“我睡不着,所以来这吹吹风。”
她不仅睡不着,甚至可以说毫无困意,但她又是累的,只是疲累和困倦各占一边,互不牵扯。
萍姐是过来人,一听就知道她有心事,“要聊聊吗?”
杨梦一望着她,片刻后,才缓缓道:“我……今天去找罗颂了。”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怕惊扰到夜里安眠的小生灵一样轻,但顺着凉风,还是吹进了萍姐的耳中。
萍姐一下就醒透了。
第233章 萍姐和梦一
对着萍姐, 杨梦一没什么好隐瞒的,但话说出口,还是下意识隐去了罗颂的病况。
她抱着手臂, 轻叹一声,“罗颂很不好, 我很担心。”
她一言概之, 却还是无法藏匿自己的无助与迷茫, “但她不肯见我。”
萍姐默然。
她不惊讶于杨梦一忽然提起这位曾经的恋人,甚至对她突然去找罗颂这事也并不讶异。
她很清楚她还念着这个人, 即便她们几乎再没提起过罗颂。
其实自杨梦一回国定居后, 就有不少人上门想给她做媒。
她生得好看, 工作稳定,本科学历在婚恋市场里也很吃香,中规中矩,属于不让男人觉得高不可攀, 提起来时又觉得面上有光。
那些从前在背地里编排杨梦一跟她一样捞偏门、做见不得光的事的人,此刻都仿佛集体失忆, 只如蚊蚋嗅血一样扑到她们跟前。
隔三差五就有街坊邻里找杨梦一搭话, 说有好男孩要介绍给她,说她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定下来了,说女人只有拥有了自己的家庭,再生个孩子,这人生才算是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