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颂有时候也会自嘲一句可笑,在速食爱情大行其道的当下做什么痴情种,可心里已经装了一个人,就怎么也塞不进其他人了,即便想试着逢场作戏,也会拙劣地忘词。
但很神奇的是,罗颂忘不了杨梦一,却渐渐不怎么想她了。
分开的头一年里,她常常想起她,跟她有关的事,还有她们之间的种种。
罗颂迫切地想找到答案,到底是什么让她们的关系急转直下。
于是,她从头开始,将一切抽丝剥茧,如同最苛刻的科研人员,一厘一寸地分析。
一遍无果就再来一遍,一遍又一遍,想得她脑袋酸胀、灵魂枯竭也始终没有结果。
可这其实没有任何意义,罗颂越急迫越执着,造出的“冤假错案”便越多,并且每揪出一个点,她就更难以原谅自己。
比如为什么在近五年的恋爱中始终没有为她学会做饭;为什么在一起的第一年没许下“永远在一起”的愿望;为什么总是粗心忘记她喜欢将衣服先按颜色后按材质有序排好;为什么每周都要让她在家里苦等自己一天。
罗颂曾经觉得在这段关系中,自己怎么也能打七八十分,不算很好,但也没有很低。
可在杨梦一离开后,她再回望,只觉得自己哪哪儿都差一截。
内疚与懊悔与日俱增,但她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后来渐渐就不想了,不是不愿想,而是不敢想。
因为,她总会忍不住想杨梦一现在过得怎么样,会想她是不是早已有新人在侧,一个比自己更好的、从不会让她失望的人。
毕竟像杨梦一这样好的人,无论跟谁在一起,都会很幸福吧。
但理性和感性大多时候相斥,罗颂的行为和想法经常打架。
她不想再思及杨梦一,却又苦苦维持周围与她相关的一切。
罗颂觉得自己像一次性生殖鲑鱼,生命在一场堪称圆满的高潮后衰败,最终湮灭。
只是毁灭瞬间的疼痛会在随后至今的日子里不断重现,如浪潮袭岸,反复冲刷。
胶片机里还没拍完的那卷胶卷,便是其中一浪。
她们同居后,朝夕相处,日日都能见面,胶片机渐渐只在值得纪念的日子和约会里才被派上用场。
三十六张胶卷,杨梦一离开时,还剩十一张,但罗颂直接按下了倒片按钮,将胶卷送去洗了。
冲印店的人很快给她发来了压缩包,但她拖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点开。
二十五张照片不多,但跨度很大,由她们从京城回来到杨梦一离开,将近一年的时间。
罗颂一张张滑过去,看得很慢,像是跟着相片重历彼时时光,又像是在分辨两张笑脸上隐隐可见的郁色。
原来在那样早的时候,愁闷就已经终日笼罩着她们了吗,罗颂再回想,却有些记不清了,也因此,又在自己的罪状上添了一笔。
她用杨梦一送的照片打印机将它们都洗了出来,只是没钉到毛毡板上,反而塞到了抽屉深处,之后也再没拿出来过。
有一年国庆,沉寂已久的宿舍群突然有新消息弹出,是刘诗淇说她要和丈夫霍伟一同来祁平故地重游,问大家有没有空聚一聚。
罗颂和刘京溪本就在祁平,自然应好,李玲娇最爱热闹,也不愿放过这难得的重聚机会,竟特地从老家搭了四个小时的高铁前来相见。
旧日室友再相聚,其实也不过是一块吃顿饭,聊聊天而已。
刘京溪仍在进修,李玲娇在自家公司里上班,而刘诗淇在老家的法院做书记员。
大概是圈子不相交,即便已经踏入社会好几年,几人交流间也没有什么客套虚伪的恶气,只说说笑笑。
她们也知道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