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颧骨也不自然的上耸着,“对不起萍姐,我……”
但刚开了个头,萍姐就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没什么对不起的,别说什么对不起,把她搞成这样的人也不是你。”
杨梦一面上仍很羞愧,但萍姐没有给她继续缠绕这个话题的机会,“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初中班主任对吧?她说什么了吗?”
“对,但是我们没聊什么,她睡下了。”
“那就等她睡醒了再聊吧。”萍姐干脆道,“那我还是先下楼看店了,你下午在家的吧?”
杨梦一对萍姐的利落习以为常,只屏气一息,“我请了下午的假。您下去忙吧,有事手机联系。”
萍姐颔首,转身就下了楼,忙活去了。
但杨梦一没有什么可忙的,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上坐下,下意识掏出手机想和罗颂说说话,只是还是茫然不知该从何讲起。
说到底,虽然有几分猜测,但她自己对赵老师的情况也并不全然了解。
她靠着沙发背,整个人泄了力气,只任由自己陷在沙发里。
今天乍然见到一身是伤的赵老师,杨梦一心中的悲痛与惊惶,不亚于当初知道芯姐遇人不淑的那一晚。
而且应该说,今天的震撼更甚。
赵老师在杨梦一心中地位特殊,她是聪慧的,是勇敢的,甚至是带有神性的。
易地而处,若杨梦一是彼时初来那座小县城的年轻女教师,即便心怀一腔热血,也很难在往后的许多年里,坚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矛为盾,为一个素昧平生的曾经的学生给予庇佑。
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自己了。
因此,杨梦一的心绪之复杂,很难明说。
半晌,她用手背盖住双眼,沉沉地吐了口气。
第100章 在不同时空里,命运奇异地重叠了。
赵红敏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便沉入了黑冷的意识湖底。
身上盖着的柔软的被子,带着阳光暴晒过后的干爽气味,混着洗衣液的花香, 仿佛为她织了一辆摇摇床。
只是周遭再舒适,也无法让她真正放松下来。
她的梦中光怪陆离, 夹杂着污糟的怪声与暴烈的冲突, 四周轰隆巨响, 忽有巨兽破土而出,如同山峦一样横亘路中, 阻着她逃亡。
日光倏然变化, 只一瞬, 天上便只剩一轮惨白的月,照着不祥的光。
她颤抖着,躲在残垣之后,小心翼翼地探头一瞧。
那怪物似也有所觉地转身, 它身上冒着数不清的涨着脓的脑袋,但脑袋上都刻着姚常伟的脸。
她的牙齿打着颤, 呆了一般不会动弹, 如同被割了喉流着血的鸡,瞪着一双空洞惊惧的眼。
那眼里映着许许多多张姚常伟的脸,有的怒目圆瞪,有的鄙薄蔑视,有的漫不经心,甚至还有的是温柔谦逊。
一张张脸渐渐在她的瞳孔中放大, 放得极大极大, 铺天盖地而来,争着抢着要将她嚼烂了吃进肚里。
赵红敏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悲鸣, 将梦境划破。
她猛地一下睁开双眼,从床上弹起,因为整个人颤抖得厉害,以至于她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动荡的梦中。
她怕极了,陡然掀开被子,光着脚踉踉跄跄朝门口奔去。
汗湿的手心旋不开球形金属门锁,她试了又试,动作渐渐慌乱莽撞起来,最后疯了一样拍捶着门板,惊得邻里的狗也叫唤起来。
吃过晚饭后,杨梦一收拾完残局,在擦手布上揩干水,又掀开热着饭菜的蒸锅,确认里头的水没烧干,才转身去阳台收了套干了的睡衣,进浴室冲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