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演些应景戏,方才是金甲门神, 这会是钟馗捉鬼。七大王柳沛微微蹙眉,身子歪向柳湛那边:“六哥,今年这钟馗哪找的?”
柳湛笑道:“今年除夕夜皆是母后操办,我不知道。”
“瘦了点,没钟馗那味了。”柳沛点评。
戏演完便到每年赐酒环节,先是官家赐酒,诸皇子一一接过,而后皇后赐酒,柳湛身为太子,率先上前,皇后将酒杯递至柳湛手边,殷切道:“娑罗奴,但入新年,愿百事皆如意,愿你新年胜旧年。”
“谢母后,”柳湛满面笑意,仿若春风早来,“儿臣也愿母后圣体康泰,愿我们一家人长如此,岁岁年年,共欢同乐。”
说罢一饮而尽,再拜再谢,皇后急忙扶住他,柳湛见状也顺手搀扶皇后。旁人见母子俩热络,心道亲生的就是亲生的,皇后和太子母子连心,是旁的皇子皇女比不了的。
再比方说,皇后上回给每位皇子皇女都绣了一个香囊,到这会已许多人不戴,但太子始终佩戴腰间。
柳湛喝完酒晃了下身子,到自己座位时脚下又一绊。
“六哥你怎么了?”柳沛关切。
柳湛抿唇摇头。
太子之后就轮到柳沛接酒,正要上前,已坐下的柳湛重新站起来,向上首请奏:“陛下娘娘,儿臣身体不适,恳请恩准先行离席。”
“怎么回事?”官家蹙眉正要追问,忽见柳湛抿唇鼓腮,似正
把什么东西往下咽,却控制不住,倾身呕出一口血来。
“六哥!”
“殿下!”
“娑罗奴!”
柳沛扶住柳湛,急呼太医,官家和皇后都匆匆从上首走下,官家眸光沉沉看向皇后:“怎么回事?”
皇后手揉着手:“臣妾哪里知道!”
柳湛仰面抬手,喘气道:“陛下,儿臣喝了酒后就觉五脏六腑绞痛,但恐陛下错怪母后,便想着请辞,可、可……是儿臣没有撑住,请陛下现在也不要责怪母后……”
他说话气若游丝,脸上身上皆是血,唇很快变得苍白,仿佛随时都会晕厥,却仍担心帝后失合,不愿母亲获罪。
旁边围观的好些人都被太子孝心感动,抬手抹眼泪。
官家沉道:“送太子回宫,好好医治!查不出原因让你们都掉脑袋!”
皇后则先后打量柳湛和官家一眼,在官家面前跪下。
官家愠声:“验酒!”
众内侍抬来一宽敞可躺的步舆,柳沛帮着把柳湛架上,他还想跟去东宫,贴身内侍扯了下七大王衣角,别多参与。
柳沛滞了一下,就这犹豫一霎,内侍已将太子抬走。
皇后才启唇出声:“陛下,臣妾什么也不知道,请陛下相信臣妾。”
官家沉默不语,半晌,柳湛喝过的酒杯和酒都被验过后重端上来,向官家展示:“陛下,酒中有毒,太子殿下是中毒了。”
良久伏跪的皇后旋即再出声:“不是臣妾做的,请陛下相信臣妾。”
官家只吩咐:“这毒可有解?”
“有的有的,这毒解了就不会再吐血,修养时日,多能恢复。”
“速通知东宫解毒。”官家摆手,“除了皇后,你们都退下。”
皇子公主们巴不得逃走,个个噤声退出,殿内只剩下沉默的帝后,一伫一跪,漫长死寂。
许久,官家缓缓启唇,似要说些什么,黄门慌慌张张跑进来:“陛下,殿下又吐血了!”
官家张目:“不是解毒了吗?”
“殿下、殿下好像还中了别的毒!”
官家闻言甩开袖子:“摆驾东宫!”
皇后抬头分唇,对上官家视线,她站起来也跟着往东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