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从高处猛然坠落的惊恐感。”
他凝视着楼徽宁的眼睛,一字字甚是诚心:“这些年来,皆是如此。”
世人只道他是一国之君,是真龙天子,只看得见他光鲜亮丽,威武庄严,又有谁能窥见他内心深处柔软脆弱的一面?
一岁登基,从出生起便是荣昌太后争权夺利的工具,犹如那笼中囚鸟、提线傀儡,丝毫不得自由。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又能与谁人说?
楼徽宁微微启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犹疑片刻还是抿了抿唇,长舒一口气。
周遭泛起一阵诡异的寂静。
见她这般反应,楼徽和似乎早已料到般自嘲地笑笑,不知是在解释还是阐述:“所以啊,昌宁,不是朕不想去探望你……你为了救朕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朕心中愧疚万分、心疼不已……要知道,你我二人的情谊早已是情同手足,不是兄妹,更胜兄妹。”
“可是,母后坚决不允朕去找你,甚至连见都不让朕见你一面。”
楼徽宁心中咯噔一下。
荣昌太后这么做的原因不言而喻,二人这么多年来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再加上前段时间整个皇宫和元京城中盛行的有关皇帝和公主的传言。
“皇帝丹青,公主文墨,才子佳人,天造地设。”
这么露骨的话语,别说是荣昌太后,就连京中坊间三四岁的孩童都能领悟其中意味。而荣昌太后之所以从中作梗阻止二人会面,其心思用意不言而喻。
楼徽宁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款款道:“陛下如今早已不是幼齿小儿,很多事情该有了自己的主见。陛下千金之躯,万人之上,有些事……得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才能安心。”
楼徽和有些凄凉地牵唇一笑:“果真只有你懂得朕……若是没了你,朕甚至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的眸子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分明是一双俊俏又勾人的含情眼,却偏生沾染了些帝王威色,竟显得格外深邃迷人。
迷得楼徽宁目光都恍惚一瞬。
她垂下眼帘,有些局促、又有些刻意地藏起目光,眸中混乱无章的情愫纷纷化作弯弯眼睫上的一汪春水。
她咬了咬下唇,低声说:“从今往后,陛下若是由什么难以言说的心里话,都可以告诉我一个人。”
楼徽和闻言一顿,有些狐疑:“只告诉你一个人?”
“只告诉我一个人。”
“……”
楼徽和再度启唇,霎时间千言万语都堵在心口,万千思绪如鲠在喉。
他就着宸元殿的九步台阶席地而坐,拽着楼徽宁的袖子将她牵到自己面前半步的位置来。
楼徽和抬手,轻轻揽过她纤细柔软的腰肢,颇为疲惫地埋头虚抵在她的腰腹上。腰间冰冷的羊脂玉佩和轻巧小银铃轻触到脸廓,有些凉。
“陛下……”
楼徽宁有些不自在地挣了挣。
他把头往里轻轻蹭了蹭,手上力度微微收紧。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他自称“我”,而不是“朕”。
“就一会儿,阿宁。”
楼徽宁犹豫一瞬,最终还是缓缓抬起手,动作极其轻缓地抚了抚楼徽和的后背。
是安抚,亦是接纳。
无需多言,仅仅一个眼神、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便能让他们看清彼此的心思。
暗夜的风透过大敞的殿门吹进来,微微扯着她的难言心事。
楼徽宁失神的目光凝视着楼徽和深厚御桌上灯火摇曳的烛台,乍明乍阴的光亮映照在她眼中,晦明倏忽。
耳旁被一阵熟悉的热气包裹,年轻的帝王凑到她耳边,微微翕动的唇擦过洁白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