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李公子既能得张员外特邀至此,想来画技也是十分了得,定是颇有名气。在上京应当也是不缺求画之人才是。”
李曾云含笑认真聆听,季知逸却盯着他无甚笑容道:“公子先前说自己是入京赶考,如今为了生计,无可奈何方才替人作画,如今春闱在即,李公子为何舍近求远,要跑来苏扬接下这一份活?”
季知逸的语气硬且生冷,听似礼貌的问话,实则满是探究。然而李曾云就如没听出任何试探,毫无被冒犯之感。
他低头挠了挠发顶,有些不好意思道:“将军谬赞了,在下的画技实在平平,更说不得什么名气,在上京卖画也是全凭运气,所以并赚不得什么银钱。近来为了看书,鲜少摆摊,手上余钱已是难以续度,这才不得已接了张员外的活。”
“哦?既然如此,不知李公子缘何会得张员外之邀?”长眸微厉,季知逸盯着李曾云审视起来。
李曾云老老实实地坐于一旁,低头支吾了片刻道:“因为张员外喜好较偏旁的画师不肯接,而我缺银子,所以什么都接。”
季知逸皱眉不解,李曾云后睨了一眼车厢,随后贴近他,小声为难道:“都是些淫词配画”
季知逸:“”
李曾云尴尬地坐回身,季知逸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后也不再言语,车外一片寂静。
车轮自石块上颠过,近于车帘处突然摔出一道身影——
李曾云慌乱地抬手准备相扶,然而指尖刚刚挨上对方浅青金线纹边的袖摆,下一瞬莹滑的衣料滑出,那抹浅青身影已经落入身旁人的怀抱中。
季知逸勒着缰绳稳住受惊的马匹,被接入怀中的江澜音呆愣了片刻,随后尴尬地坐起了身,匆匆退回车厢内,隔着车帘干咳一声道:“不好意思,没坐稳,一不小心就摔出去了。”
季知逸轻轻嗯了一声,李曾云温和着声笑道:“这边山路崎岖,路上碎块暗石很多,江姑娘可得坐稳扶好,小心磕伤。”
“嗯,多谢李公子提醒。”
听到李曾云的关怀,季知逸的面色不禁又沉了几分,车厢内的江澜音却倏然出声道:“先前公子说自己是南川之人,早闻南川景色奇丽,高山环绕,碧水迂曲,让人流连忘返,不知当真如此诱人?”
“奇丽确实奇丽,但诱人”李曾云笑了一下道,“都说人对家乡会有别样的深情,可南川人从无这个想法。高山碧水穷山恶水才更贴切。若非无奈之人,谁又会长居于南川?”
车内的江澜音顿了片刻反驳道:“可安王便是自请前去南川的,这说明南川也并非公子所言那般穷恶。而且公子不也是为了春闱这才离开南川的么?”
季知逸斜睨向轻微晃动的车帘,李曾云顿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侧脸道:“姑娘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早年一心向往外出,可等到家人离去,只剩我一人时,这才发现对家早已有了感情,离了却也甚想。至于安王殿下”
李曾云思考了一会答道:“大概也是如此吧,在下听闻,安王殿下的母亲便是南川人,所以他才会将封地择在南川。”
说完大概又觉得不妥,李曾云摆手浅笑道:“不过这些都是传言,我也是听城中人胡说的。”
江澜音掀开车帘看向李曾云,盯着他的面容看了片刻,瞳眸轻动观察道:“李公子见过安王殿下么?”
“唔祭典之时,倒是远远见过,是个呃,很俊朗。”
李曾云的形容,引得季知逸和江澜音都不禁侧目。如果一个人,只剩下容貌可以用来描述,那大抵是真的只有容貌格外出众了。
安王确实容貌出众,至于其他方面,‘纨绔子弟’四个字大概就是为他量身所制。
江澜音与他仅有两面之缘,前世她殒身之后,他也曾去灵前祭拜过。江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