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曜离去之侯,到了子夜,厢房中。
姜吟玉拢着被褥,抱膝坐在榻上。
刚刚母亲来与她说了几句话,言辞交谈间,面色温婉带笑,姜吟玉问她和太子说了何事,兰昭仪搪塞回了几句。
姜吟玉颇为不解,但也大抵猜出,这二人并未对上,起什么争执。
兰昭仪走后,姜吟玉一个人坐在榻边,等姜曜回来。
蟋蟀时短时长的鸣叫声,透过窗柩渗透进来。
到三更夜,梆子声敲响,姜吟玉见姜曜还没回来,受不住困意,下榻欲吹灭灯烛先歇息。
“啪”的一声,窗户被狂风吹开,灯烛晃了晃,殿内一下陷入了漆黑。
姜吟玉走到窗户边,双手将两道木窗拉回,冷雨磅礴飘入窗内,呼啸风声带动窗外树木左右摇晃。
这时她透过树影,看到远方长廊上,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正朝这里走来。
其中一着玄袍的颀长身姿,不是旁人姜曜。
姜吟玉长发被吹得飘飞,看着他朝自己这处屋子走来,连忙关上木窗,点燃灯烛,去将木门打开。
大雨如洪,翻江倒海之势,风卷起人的衣袍飒飒。
当姜曜走近,面容从黑暗中一点一点变得清晰,屋内烛光照亮他的身影,姜吟玉看到他容色冷峻,唇线紧绷,目光阴沉沉的,垂在他身侧的一只手,修长匀称。
淅淅沥沥的鲜血,正顺着他的骨节流淌下,溅在地面上。
那抹鲜红映入她眼中,姜吟玉眸色一闪,抬头问:“你受伤了?刚刚去哪里了?”
姜曜大步跨入门槛,身上卷着潮湿的水汽,朝她整个人扑来。
他并未回答,手臂揽住她的肩往屋内走,问:“怎么还不睡?”
紧随在他身后走进来的,是另一暗卫。
姜吟玉转头问暗卫发生了何事,那暗卫略一沉吟,看向太子。
姜曜默不作声,走到桌案前,随手拿了桌上姜吟玉的淡青色的手绢,擦拭掌心的血水。
暗卫道:“太子殿下方才出去处理了一趟军务。”
姜吟玉问:“那血是殿下的?”
“不是,是有军官不听殿下命令,行贪功冒进之举。殿下刚刚去,将人给亲手处置了。”
暗卫知晓公主与太子的关系,也并未瞒着她,如实告知。
但一回想方才场景,暗卫犹然觉得后颈发寒。
昔日军中再有人不听军令,殿下也不会直接将人拖出去行军法,顶多惩治一二,可今日殿下竟直接亲自动手,当着众人的面,亲手将那员大将手刃。
当时场景,赤红的鲜血从那军官脖颈中冒出,殿下扣住长剑,目光尖锐冷沉。四下一片死寂。莫不心生胆寒。
姜吟玉问:“殿下处置的是哪一位军官。”
暗卫口中吐出一个名字,姜吟玉听后,暗暗诧异了一下,知道这位军官军功不斐、颇有威望。
姜曜竟然直接就将人给手刃了?
暗卫将太子的剑放下后,便退了出去。
姜曜慢慢地擦拭指尖的鲜血,露出的半边侧脸透着诡异的沉寂,让他显得格外阴沉且冷戾。
察觉到她的目光,姜曜长眉一跳,转过脸来,冷冷地目光看向她,“不睡吗?”
姜吟玉被这眼神看得后背泛起寒意,很快定下神来,她仿佛坠入了一片迷雾,觉得他有些陌生,一下认不得眼前这个男人是谁。
好像再难从他身上看到一丝过往温润的模样。
姜吟玉看向桌上那只沾满鲜血的手绢,低声道:“等会就睡了。”
她转身上了榻,捞过被褥,安静躺下,一闭上眼睛,耳畔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
等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