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丈夫这几天都要在医院陪护。

方成军穿着病服，但是一直要往外面去：“我不要在这个医院住，你放我回家，我不要治了，反正也是一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吧，你把我关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受不了。”

方少仁简直头疼，他尽量让自己耐心：“爸，没有人要关着你，我们做完手术就可以出院，等你的腿好了就可以回去，你能不能别跟小孩一样闹，以前让你不要去种菜，你非要去，挑那么重的水下坡又把自己摔伤了，你还当自己年轻啊？你说你治这一趟的钱够买多少菜了？”

方成军摊手：“我无聊啊，我一个人在家里，我不种菜能做什么？”

方少仁：“之前让你来我们这里住你又不乐意。”

方成军立刻摆手：“我不要，你们那房子我住着不舒服，不习惯。”

方少仁的耐心几乎要触到红线了：“你看你，又这样。”

方成军扭头，背影伛偻：“你就是嫌我老了，嫌我烦了……”

方少仁重重地叹了口气，心累啊，唐莹连忙出来缓解一下氛围：“少仁，爸，你们饿了吧，想吃什么？”

方成军：“我不吃，这里的东西我吃不惯，我要回家。”

方少仁突然记起来：“之前韩老师跟我们说的很好吃那家店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唐莹回想一下，点点头：“对，离得很近，那我们去吃这家吧。”之前他们想周末去吃的，结果家里老人摔倒了，所以到现在都没机会去，她脑海里浮现那个酸菜鱼的滋味，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起来了。

方成军：“我不吃。”

方少仁把轮椅推过来：“我这轮椅都租了，你不用不就浪费了？”

“你说你浪费这个钱做什么……”方成军只好坐上去，然后一直在念叨，“怎么还去外面吃，下回自己做了饭带过来就行，外面的东西都贵。”

三人来到小饭馆，方成军闻见里边传来的香味，一路上唠叨的嘴就这么停了，他突然不再吱声。

方少仁去看菜单，惊喜道：“爸，有腌面啊，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个的。”

腌面正是方少仁老家的特色美食。

方成军本能地就反驳一句：“这外头的腌面哪里有家里卖的正宗。”

方少仁看他正在吞咽的喉咙，故意说道：“你不吃，那就看着我们吃吧。”

方成军：“……”

方少仁跟唐莹都点了腌面，等面一上来，那浓郁的咸香味让人口水直流，筷子拌一拌就立刻开吃，面条劲道弹牙，炸蒜酥脆无比，这时候再来上一口猪杂汤，简直不要太享受。

方成军直勾勾盯着他们，那神情分明是想吃的，但是又不好意思说要。

方少仁也给他一个台阶下：“爸，你真不吃吗？这来都来了。”

方成军立刻改口：“那我也要一份试一下吧。”

等到喊号，方成军帮他爸把腌面端过来，方成军低头张嘴嗦了一大半，他一边吃，一边点头：“味道还算可以，有我当年去打工的时候工厂外头那个面摊卖的那味道了，没想到东城也有那么正宗的腌面。”

方少仁自然知道自己亲爹是什么德行，他嘴上说一句还算可以，其实在他心里面就是很完美了。

方成军吃完面，又端起汤，猪杂汤入口便鲜得人一愣，舌头黏着枸杞叶泛起淡淡的苦甘，猪肉瘦中带肥，猪肝片又滑又嫩，粉肠爽脆弹牙，这滋味尝起来真是丰富又美味，喝完顿时觉得整个人很舒服。

吃完腌面，他们回到医院，之前还一直闹着说要出院的方成军这会儿倒是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说要回老家的事情，就是在病床上坐了一会儿，突然问自己儿子：“这个轮椅是不是电动的？要怎么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