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听着奏乐,一瞬之间,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蔺相如。
渑池之会和完璧归赵,大抵也是这样庄重的场合吧,就是过程剑拔弩张,又有点儿诡异的好笑。
主要是讲故事的是嬴政,故事里的主要角色是嬴政的曾祖父嬴稷,这两个故事奇妙的发展与结局,再联系一下长平之战,及嬴政讲述时平平淡淡的语气,就更好笑了。
为六国掬一把猫哭耗子的同情泪,没办法,谁遇上秦王谁倒霉。
嬴政与齐王举爵互敬,余光瞄了一眼端坐但走神的太子,李世民连忙跟着举爵,意思意思抿了一口铜爵里的甜水,假装这也是酒。
“这奏的怎么不是《无衣》?”酒过三巡,齐王也松快下来,见秦王与太子都彬彬有礼,也开始玩笑起来。
“《无衣》在秦,常配战鼓而奏,杀伐之气太重,不适合用来款待兄弟之国。”嬴政微微一笑,“秦齐之友好,自惠文王啮桑会盟,至昭襄王时秦齐互帝,正因两国相隔千里,彼此并无争端,才能永保太平。既如此,秦国又怎么敢怠慢贵客呢?”
田建听得心里美滋滋,几乎忘了两国之所以有啮桑会盟,就是因为它们打了起来。
不过距离确实远,打也打不大。况且,那离田建太遥远了,不及五国伐齐给齐国带来的伤害大。
但是五国伐齐,秦国也有参与啊……
李世民看着田建愉悦的表情,暗自琢磨,为什么会有国君一点也不记仇呢?
光记吃不记打?
“秦王所言,真是情真意切,让我觉得这一趟没白来。”田建诚恳道,“我来秦之前,国中亦有些人反对。雍门司马还横戟拦在吾马前,逼吾不得不折返……”
“竟有此事?”嬴政做震惊状,“他因何阻拦齐王入秦?莫非是我大秦递交的国书不够郑重?言辞不够恳切?”
李世民强忍着笑意,也惊讶道:“兴许此人与秦有仇吧?”
“倒无私仇。司马只是进言道,‘齐为社稷立王,王何以去社稷而入秦’,[1]我心有愧,便调头回去了。”田建一五一十道。
好实诚,居然连君臣对话都原原本本告诉秦国人。这……这很难评。
“此人险些害此会盟。”嬴政肃然慨叹,“秦齐友好将近百年,历代先君皆为维持这样的盟友关系而为之努力,我虽年轻,又怎么会违背先君们的嘱托、轻启战端呢?况秦之国策,乃远交近攻,齐国正是我大秦致力于远交结盟的兄弟啊。”
“正是此理!相国也是这么说的。”田建欣然接受。
嬴政与李世民同步地想:后胜当然会这么说,秦使的金饼可不是白砸的。
谁能拒绝金子的诱惑呢?连李世民都差点不能,不然吕不韦送的银弹金弓,他怎么会爱不释手玩了很久,明知道不实用也舍不得丢,到现在还跟宝贝似的收藏着呢。
虽然嬴政送了他更结实耐用的柘木小弓,他用着很趁手,也很高兴,但时不时还会把金弓拿出来看看。
华丽丽的,光看看也很开心啊。
嬴政是不会送他这么华而不实的东西的(装饰品除外),华阳太后怕银弹丸弹到哪再蹦回来,伤着他的眼睛或者脑袋,更不同意了。
“多亏后相中正,才有今日之宴,当遥敬相国一爵。”嬴政又举起酒爵。
“谢秦王。相国若在此,必为之欣喜。”
宾主皆欢,其乐融融之际,田建又问:“我至城郊,见太子御虎,甚是惊奇,其中可有什么缘故?”
嬴政撇一眼一本正经的李世民,温和道:“并无什么缘故,稚子贪玩,爱与小兽作伴,是以秋猎时便捉了幼虎,予他玩乐消遣罢了。”
“秦王竟不怕猛兽野性难驯,伤了太子吗?”田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