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戴设备?”
水中日光如粼粼珠影,映得他们皮肤透亮,眼睛里也都是发烫的碎光。
薄朝昉不言,只是倾身吻他的唇,周绫垂眸张口,让氧气从唇齿渡过去。
他抱得很紧,哪怕此刻是在深海,也是他最自由的地方。
缠着丈夫的脚踝,吻着丈夫的唇珠,还要紧拥对方的腰,两人坠入更深的海底。
在揉碎的光与水浪里,在群星般的鱼群之间,他仍是离不开薄朝昉。
手牵着手,掌心贴着掌心,连蛇尾都绝不肯放开。
吻的意义变得有些特别。
是让对方继续生存的唯一途径,是名正言顺,可以永远都不结束的缠绕与索取。
周绫着迷于这种感觉,他轻舔着丈夫的舌尖,不自觉地轻哼一声。
却感觉对方的指腹停留在自己的背脊上,一笔一画,写得平缓温和。
「我是你的。」
深海里,薄朝昉的眸子是暗蓝色的。
他看着他时,像是又回到长风微雨的那个夜里,回到未曾明白心意的那个瞬间。
周绫定定地看着他,背脊上的触感再度重复。
指腹上有浅薄的茧,落下时有轻微的烫。
男人无声地写着,目光郑重,吻未停歇。
我。是。你。的。
我已是你的海中囚徒,爱与氧气,长久与共。
第149章 小鸯·1
庭院如幽深蛇腹,许久都走不到尽头。
一路弯折曲回,竹林里灯盏错落,如点着金漆,淙淙流水声里万物侘寂,唯有白砖上朱鹤纷飞,神韵焕然。
南忆跟在叔父身后,听着陌生的长辈絮絮念叨。
“你父母走得早,但好在生前帮你定了婚事,又是从小一起玩的,知根知底的,也是万幸。”
“今天订婚宴,能把这事落定,既是帮你图个大好前程……”那亲戚和旁人对视一眼,还算坦率地说,“也是在帮我们南家的生意起死回生。”
叔母走在他的身后,听见这话,幽然叹气。
叔父骤然顿步,不悦道:“你作什么?”
叔母低声说:“他才二十岁,哪怕和小北关系好,现在结婚也太早。”
“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叔父低喝一声,“大喜的日子,再摆这副丧气面孔就滚回去!”
南忆回头看见女人红着眼,悄然伸手牵她。
“叔母,”南忆说,“我和小北谈恋爱两年了,他那性子……我知道的。”
“赶紧走吧,礼物都点清楚送过去了?”旁人又问。
“早送了,还备了份大礼,”随宴的小辈道,“贺家到底疼小北,特意趁着那个大人物回国,邀请他过来做个媒人,这样不光添了喜头,将来两个孩子有什么事,也是添了联系,能有个指望。”
叔父身形微晃,努力忍住狂喜的表情,压低声音问:“濮先生回国了?”
“是,准备了几瓶老酒,两盒雪茄,还有一套汝窑的茶具。”
“谁教你办的事!”叔父骂道,“打发叫花子呢?赶紧把我书房那副明代的山水画取来,再找你舅爷把那块限量表讨来,他闺女刚从瑞士带回来的那块,就说是送濮先生的!”
小辈有点哆嗦地点了个头,慌忙退了。
叔父不够放心,又给老宅的管家打了电话,再三叮嘱,然后才匆匆道:“等会见了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有数吗。”
南忆轻轻点头。
一行人停顿再三,终于走向宴会大厅。
这地方是贺家的私产,八千平米的旧式园林做得幽深大气,平日里招待宾客,节庆往来,都是按古籍仿的宋宴,色味双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