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踏入讲究精致的富人生活圈子时,举手投足仍是闲适自然,便如同浸淫于此二十八年,从未离开过。
岑嘉豪在帮法赫德挑酒,见萧吉出现,远远打了个招呼。
这个ABC一向是傲慢的,和白人们玩得亲如兄弟,对那些黄种人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
从前萧吉做小组作业时和他分到一块,冷眼观察了一个月,发现他在群里说话不超过五句。
像是和外来华人多讲几句,祖辈在纽约立足的历史就成了笑话一样。
萧吉压根没理。
要不是那尊白骨骆驼,岑嘉豪未必记得他姓什么。
他环顾四周,看见远处有个漂亮餐台,还有个眼熟的同学也在。
孙雪英正倚在暖炉旁看书,瞧见萧吉时,两人笑着寒暄了几句。
这儿是半露天的地方,好在王子出手阔绰,四处不仅供暖充分,还有最好的餐食美酒任由取用。
“今天的三文鱼很好吃,”她露出饱足的神情,“鱼子酱也很新鲜。”
萧吉还处在雅痞风格的公子哥状态里。
“三文鱼?”
“那边,”孙雪英歪着指路,“主厨在现剥冰甜虾,好像是北极圈现捕的。”
萧吉两步就莽了过去。
八人小组陆续到齐,法赫德在虎摸新养的雪鸮鸟,身旁的英国留子尽职尽责地cue流程,和大家商讨关于商赛的准备流程。
岑嘉豪略有不满。
他觉得这英国人做事呆板,讲话的姿态也不够能主持大局。
所以他轻咳一声,道:“关于这场比赛,其实我自己有个简单的方案,希望能提供微小的帮助。”
众人即刻看向他。
萧吉左手拿着海胆,右手拿着贝壳勺。
见岑嘉豪在盯着自己,他温文尔雅地说:“你继续,我在听。”
岑嘉豪憋了几秒:“你先把海胆放下。”
“不太行,”萧吉说,“我低血糖。”
岑嘉豪:“……”
与此同时,长老会医院。
叶今雨查了一圈论文,没看到几例类似的病症,索性拿着照片去问埃斯教授,后者是皮肤罕见病的专家,今年有希望拿下业界的顶级奖项。
埃斯教授看了又看,欲言又止。
答案已经很清晰了,但他和OAC是保密合作关系,不可能透露任何实话。
所以,他只是问:“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叶今雨冷笑。
重要个屁。
萧吉不在,他完全可以住在61街,周末直接去汉普顿度假。
也不至于手头就一张应急的信用卡。
青年立在落地窗前,落影犹如冬雪前的孤竹。
他眸色很深,似漆墨一般。
“那个人,是除了我父母以外……最重要的人。”
教授原本在想,要不直接给他一张OAC的名片,毕竟按这个情况,蛇化也是三个月内的事,此刻才有些诧异地抬头。
“他是你的爱人?”
叶今雨觉得好笑:“不至于。”
“十岁,还有十九岁时,那人两次救过我的命。”
十岁时,他们一群小学生去崇明岛郊游时,他意外迷路。
叶今雨从小就安静内向,又总是对外界有丰沛的好奇心。
他寻着震旦鸦雀一路闯进芦苇荡时,已经离大家野餐的位置很远很远。
那鸦雀罕见如大熊猫般稀缺,边缘羽色好似焦糖金边,叫声像清脆悦耳的钥匙串。
叮铃铃,叮铃铃。
他不知不觉地在芦苇荡里走得更深,直到看见起伏的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