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讫,就要狠狠撞棺自尽。

一语掀起千层风浪。

谢瓒薄唇崩抿一条线,剑鞘干脆利落地劈了过去,曹嬷嬷被剑罡扳倒,跌在地上,等?她?重新爬起身来,一股沉劲冷沉的力道扼住了她?的脖颈,仰头一望,撞上了一双黑黪黪的眸瞳。

谢瓒的视线一动不动地落在她?身上,眼皮朝下垂,仿佛在俯瞰着一个将死之人,嗓音低沉得可怕,几如山岳压顶,威势迫人:“葛落梅将沈氏沉塘,是何意?”

男人吐字均匀清晰,一字一句落在听者的耳屏处,有一种?敲骨吸髓的冷硬质感。

好?像有一股寒冰在曹嬷嬷的肺腑里过了一趟似的,她?甚至挣扎都?不敢挣扎,语无伦次道:“老?夫人嫌沈氏不守妇德,她?胆大包天爬上了您的床,兹事传出去会影响谢氏一族的清誉……所、所以,老?夫人命奴婢找一块京郊的水塘,雇了四?位壮汉……”

曹嬷嬷额庭不断沁出冷汗,整具身体都?颤抖到无法自持。

直觉告诉她?,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很久之前,老?夫人就警戒过她?,将沈氏沉塘这件事,绝不能让谢瓒知道,偏偏方才她?整个人神经兮兮的,一慌乱就吐了真相。

谢瓒似乎对她?所说的事很感兴趣,加重了虎口?的力道:“这是何时的事?”

沈莺歌嫁到谢府的那?一段时日,在他养伤期间,竟然发生过这种?荒唐之事?

因过度窒息,曹嬷嬷的脸憋得涨红,瞳孔瞠大,她?不得不回答:“是在十、十三年前的中秋夜!沈氏以乐伎的身份,来谢府弹曲……她?是跟着一群乐伎来的,奏完曲后,她?故意没走,去了长汀院的湖心居, ????? 当时您也在湖畔……”

谢瓒这才意识到,曹嬷嬷口?中的“沈氏”,原来不是现在的沈莺歌,是以前的沈贵妃。

一股无可抑制的浓烈颤栗,游蛇一般爬上他的胳膊。

曹嬷嬷一直在苦苦求饶,但谢瓒像是一个没有悲悯的修罗,望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她?,淡淡地笑了。

这让曹嬷嬷觉得煞是诡异,不知道家?主是生气,还是愤怒,还是没有任何情绪?十三年过去了,他心中还记得那?一个中秋夜,具体发生过什么吗?

青苍已经离开了,灵堂内恢复一片死寂,四?遭彻底安静下来,

谢瓒沉静地看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长达十秒的煎熬等?待之中,他松开曹嬷嬷:

“去将尸首埋了。”

曹嬷嬷哪里干过这种?腌臜事,吓得两?股颤颤,连忙领命称是,拖着尸首离开了灵堂。

谢瓒没有在灵堂多待,他要去一个地方。

临出府之时,卢阔刚好?赶到,他是被青苍喊醒并?扛过来的,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身上并?未穿着公服,而是居家?的朱青色襴衫。

看着谢瓒一副深夜准备出门的样子,卢阔按捺住起床气,弥足纳罕道:“您又要去哪儿?”

“诏狱。”

“……审犯人?”

谢瓒看着卢阔,覆在膝面上的手指略略一紧,直奔主题:“尸首脸上的东西查清楚了?”

卢阔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眼皮跳了一下,谢瓒眉眼情绪极淡,压迫感也因此更强。

卢阔将一张方子递了过来,道:“那?个晚霜膏的方子,我写在上边了,至于那?些药草原本的出处,我还没真正查清楚,还需要一两?日的时间。”

其实,卢阔一直觉得谢瓒今夜有一丝不对劲,不就是一个嬷嬷被蛇咬死了么,死得是完全无关紧要的人物,不应大动干戈才是。

谢瓒接过方子,细致地看了一眼。

明面上是在看方子,实质上是在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