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上一回参加了诗宴,沈莺歌在名流圈子内名望大增,诸多京圈贵女都?纷纷于与沈莺歌结交,什么赏花会、踏青都?想邀请她,令国公?府也递来了一张帖子。

沈莺歌以为是葛嫣邀请的,正想搁置,但看到一个极其熟稔的名字。

葛绾?

送来请帖的人,居然是她那?位暌违已?久的好姐妹。

沈莺歌重新捻起帖子,细细观摩。

葛绾邀请她去?游湖泛舟,时间定在五日后的上元夜里。

看来葛绾是看到葛熙儿藏在屋中的陶塑娃娃,这?一会儿按捺不住,要见她了?

但沈莺歌也看出来这?是陷阱了。

葛熙儿透露过,葛绾被禁足于后山佛堂,由府兵严实封锁,她根本出不了门。

所以,五日后夜里跟她晤面的人,肯定不是葛绾本人。

更不可能是葛嫣。

以葛嫣的机心,定是会给她下套。

既如?此,上元夜与她在船上晤面的人,极可能是

左贤王。

左贤王囚困蔺知章,震慑燕京皇廷,如?今又?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沈莺歌唇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忖了一忖,单独这?份请帖挑拣了出来,让以冬拿去?回了。

就说她准应了这?一桩事体。

以冬有一丝踯躅,凝声道?:“上一回诗宴上,葛二姑娘推你出去?当枪使,指不定这?一回藏着什么坏心眼儿呢。”

沈莺歌伸出细长指尖,在脂粉盒处蘸了蘸,然后在镜面上徐徐写下四个字。

“我等着他”。

以冬纳闷,这?个“他”是谁?

她没有深问,因为觉得夫人心中早有定数,事事都?在运筹帷幄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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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寝屋, ????? 踏着清晨的潮湿雾气,外头落了小雨,地面是湿漉漉的,空气也变得有些凉,沈莺歌迎面步入正堂,就遇上请安的谢臻,谢臻仍是规规矩矩行礼:“儿、儿子给母亲请……安、安。”

谢臻身边没有跟随的傔从,独他自己一人,提着沉甸甸的书箧立在朝暾的穿堂风中,少年穿着单薄的春衫,愈发衬得骨相清瘦。

沈莺歌原本身上穿着一件狐绒苍青大氅,见及此,解下来,为他披戴上。

谢臻身体都?僵硬了,退了一步:“不、不用的……儿子足、足够暖和……”

沈莺歌看着谢臻,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谢瓒,青衫落拓隐于俗世烟雨之中,一派士大夫的忠直气质。

沈莺歌摊开早已?备好的墨纸,折叠好,递给了谢臻。

谢臻有些惊觉,摊展开一开

“在国子监若是遇到欺负,忍是没用的,告诉塾师是没用的,大可一拳打回去?,把?对方揍老实了,才不会再受到欺负。”

谢臻捻着墨纸的手有些发抖,沈莺歌竟然什么都?看出来了,她什么都?知道?,但她的方法未免也太……狂了。

谢臻恭恭敬敬地作别,然后就离开了。

然后,沈莺歌看到谢瀛截住了谢臻的去?路,不过不是来找茬的,而是邀请他一同去?国子监,甚至还准备了各式早膳。

谢瀛表现得格外诚惶诚恐,谢臻也表现得受宠若惊。

这?可把?沈莺歌逗乐了。

原来,谢瓒对二少爷的惩罚是,连续当谢臻三?个月的国子监护卫,护送他上下学及上课,期间早午膳全包。

看完了热闹,沈莺歌很快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这?么一耽搁,她迟到了整整三?刻钟。

提剑来至长汀院以北的小重山,山脚处没有见到谢瓒。

莫不是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