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沈莺歌会奓毛或是反唇相讥,殊不知,她居然顺势赞同了自己的话。

这教她如何接?

宇文柔后槽牙略微紧了一紧,胸腔内生出?了一丝气恼,但身为长公主,冲着?一个中原女人撒火,未免显得自己小器,有失皇家体统。

偏偏这个中原女人不是寻常人,是此前杀死左贤王、磨镜、沙弥等一众羌谍的谢少夫人!

她还亲自挫毁苍龙号,害得羌王的谈判计划满盘皆输!

宇文柔对沈莺歌心?存一股子?浓重?的忌惮!

她掩藏于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因是攥力过紧,手?背之上青筋骤突,苍蓝色线条一根根凸显了起来,并?沿着?手?臂的脉络一径地延伸入袖裾的深邃处。

宇文柔冷哂出?声,道:“你?在使用以退为进的话术,别以为本公主不清楚,你?想逃跑,蓄意撺掇本公主去寻皇兄吹枕边风,好让皇兄对本公主生出?疑虑,让兄妹离心?才是你?的策略,是也不是?”

沈莺歌淡啧了一声,眼皮顺势耷拉了下来,道了一句:“无趣。”

“你?骂本公主无趣?”宇文柔的脸拉了下来。

她吩咐蝮蛇游弋在沈莺歌的足踝处,道:“你?敢挑衅本公主,或是惹本公主不悦,本公主就吩咐蝮蛇,咬穿你?的足踝骨,让你?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之上渡过。”

面对宇文柔的恐吓,沈莺歌倒是没有被真正?吓倒。

她任由那一条约莫有大臂之粗的蝮蛇,缠绕着?自己的足踝,哪怕这小畜生尖锐的獠牙正?磨抵着?小腿脖子?,沈莺歌亦是丝毫不以为意。

她深晓,这一条蝮蛇是听命于宇文柔的,只要宇文柔不曾下达“赐死”的旨命,它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

沈莺歌笃定道:“长公主殿下,你?不敢。”

宇文柔挑了挑眸,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凝声问道:“不敢?”

她委实是被气笑了。

到底是谁给沈莺歌如此强大的信念?

沈莺歌勾唇而笑:“长公主若是毁了我,你?的皇兄势必不可?能?轻饶。”

“皇兄疼宠我还来不及,又焉会就这小事儿与我发生抵牾?”

“当真如此么?”沈莺歌慵懒地勾了一勾眸心?,话语却显得犀利起来,“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们北都府与南都府近些时日可?谓是势同水火罢?”

她隔着?一座隐微泛黄的菱形铜镜,直直望向了宇文柔,眼藏机锋。

一滴细密的冷汗顺着?宇文柔的额庭,一路淌过濡湿的鬓角和颊侧,滴答在了地面上。

沈莺歌所言不错。

虽然在外人看?来,西?羌的北都府与南都府均属为羌王效命的朝政机构,外行看?热闹,但内行人却不以为然。

玄枭虽然是北都府枢密院的指挥使,是羌王的心?腹,实质上,历经苍龙号焚毁沉船一事后,他已不为羌王所重?用,他在北都府的地位岌岌可?危。

北都府是领兵打仗的军政机构,若是他丧失了兵权,空有一枢密使的职称,又有何用?

近些时日,北都府地位趋于式微,而南都府地位水涨船高。

心?高气傲的玄枭,不得不求到了宇文柔面前。

宇文柔虽说是后宫公主,名义上没有干政的资格,但西?羌风气敞阔,她性情?豪迈豁达,敢言敢语,加之有天潢贵胄的身份加持,她在羌王面前总能?说得上几?句话的。

宇文柔赏识玄枭,遂在羌王近前吹了几?句枕边风。

羌王罕见地松了口,若能?将沈莺歌带回羌国,他就会恢复玄枭的官秩。

将沈莺歌带回羌国。

这个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