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扯得如此一本正经!

沈莺歌也不能揭穿他的谎言,强硬道:“这两件事,你总得答应我有一件。”

谢瓒修长的指尖在扶手处很轻地敲了敲:“先帮我做一件事。”

这是要跟她讨价还价?

沈莺歌挑了挑眉,砰的一声,把剑捣回他的腰鞘里:“什么事?”

“读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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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年岁尚小,谢瓒负责监国执政,来至各州各府的奏折和文书,但凡极其紧急和重要的,都会优先交给他批阅,由他写下批语,再一律送给御书房给小皇帝批红。

沈莺歌需要读的奏折,一律堆放在长案上了,数量不是一般的多,奏折的内容也极为机密,她心想,谢瓒就这样放心自己读?

两人面对面相向而坐,隔着一张戗金填漆长案,沈莺歌随手拿起了一封奏折,念了起来。

是有关山东府遭遇羌兵突袭偷袭,寻朝廷借粮借救兵的折子。

沈莺歌的嗓音本来是偏甜软的,温声细语娓娓说话时,声音会浑然有一种温韧婉转的力量,让人听起来格外舒服。

谢瓒感觉有一只鸟儿在啄他的耳根,耳廓每根神经都很痒。

他薄唇紧抿成一线,等沈莺歌读完,淡声道:“烧了。”

沈莺歌没反应过来,谢瓒道:“继续念下一封。”

沈莺歌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封奏折:“山东府有难,亟需调兵……”

“朝中无兵可调。”

沈莺歌诧异地看了谢瓒一眼。

她不清楚大嵩具体的兵防力量,哀帝执政期间,崇文偃武,很多将领都被打压罢黜,温嶂就是特别典型的例子,等到国破家亡之时才被征调回燕京勤王。

大嵩的国祚,就是由哀帝殡天的那一年,由盛转衰的。

谢瓒身为一朝独相,政权和兵权都掌握在他手上,沈莺歌以为他手中能够驱策的兵力特别多。

没想到,他竟会说出“无兵可调”四个字。

沈莺歌仔细观察着谢瓒的面容,试图寻出一丝端倪,但他表情冷峻如霜,丝毫不像在骗人。

大嵩的兵力已经衰弱到了这种地步,看在西羌眼底,等同于失去钳螯的肥蟹,没有真正反抗的能耐了吗?

谢瓒冷淡重复一句,“烧了,下一封。”

沈莺歌忍住悲哀的思绪,恨恨瞪了谢瓒一眼,唾弃他的冷血与自私,将折子扔入了火盆里,不情不愿地念了下一封。

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就这般消逝,沈莺歌念得口干舌燥,天色由明转暗,还有一部分没念完,这时,青朔的声音出现在帘外:“有几位阁臣谒见。”

“让他们去书房。”谢瓒的话锋转向沈莺歌,“不必念了,回去罢。”

沈莺歌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迅疾起身,但由于长时间盘着膝盖,她眼前猝然恍惚了一下,没立稳,磕撞在了案角。

一份案牍滚落在了地上。

她捡起来,不经意间,瞥到了“苍龙”两个字。

沈莺歌悉身一凛,想起此前送给鹰扬的那封信,也有“苍龙”二字。

趁着谢瓒看不见,她飞快地扫了一遍案牍上的所有内容,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奏折放回原处,回至长汀院。

第一时间偷偷找了鹰扬给她带来的特殊笔墨,将内容写下来。

原来,苍龙是一艘大船的名字。

下个月上旬,小皇帝将带着天潢贵胄以及西羌使臣,乘坐苍龙号,夜航运河,从燕京出发,一路往南,视察大嵩民情。

此前,给鹰扬的那封信上写“毁苍龙”,岂不是意味着要毁船?

沈莺歌后背渗出一丝冷汗,将这张纸速速盘成一团,封在蜡中,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