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俨同一柄惊堂木,从?虚空处高高震落,在?幽晦动荡的空气里,震出了万千狂澜,惊涛骇浪般的光尘织成了一片汹涌的大海,在?转瞬之间淹没了两人。
两个相向对峙的女人,一个伫立在?地面上,一个被钉实在?了壁画之上,那动荡不安的光尘就像是陈年累积的宿怨,在?她们目光交汇之中铸成了一座无法撼动的冰山。
沈莺歌就成了在?场唯一的破冰者,她手执长剑,将长剑视作一把巨大的斧柄,砍向了海面之上漂浮着的冰山。
砰一声,冰山轰然?碎成了四分五裂,在?两人之间坍塌了下去。
当冰山在?真正?意义上坍塌了下去后,两个女人就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但是
“谢少夫人,请先不要?杀她。”
这时候,在?烛火普照不到的地方,滴出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好?像是一滴水投入汪洋大海的怀抱,话声的轮廓并不明显,但沈莺歌耳力极好?,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核心的重?点。
她停了手,循声朝着黑暗之中望去。
是一位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人。
葛绾。
她上辈子的好?姐妹,也?是死对头之一。
沈莺歌眨了眨邃眸,拇指摁着腰间佩剑,将薄发出来的气势稍稍往内回收了一些。
她没想到葛绾居然?会出现在?万佛殿。
循理而言,她被软禁在?了令国公府内,不该出现于?此。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过,这好?似也?是意料之外、清理之中的事。
葛绾在?向烛的搀扶之下,缓步行至沈莺歌的面前?。
沈莺歌没有说话,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澜,只是静默地将拨拢出来的一截长剑,徐缓地捣送了回去。
葛绾在?沈莺歌面前?,跪了下来,道:“宿太后与?羌人党羽狼狈为奸,听闻玄枭一直在?尝试着通过各种渠道,来与?宿太后保持联络,以达成下一步发兵大嵩、吞并大嵩的计划。”
沈莺歌在?摇曳不定的红色烛火里,凝了一凝眸心。
葛绾所能想到的事,她又何尝想不到?
她原本也?没过想杀死宿容棠。
宿容棠还有利用价值,不失为一个推波助澜的棋子。
既然?是老天爷亲自送上门的棋子,她又焉会轻易错失?
自然?是会好?好?先利用着了。
不需要?葛绾刻意去提醒,沈莺歌也?懂得?了这一个道理。
但葛绾是将题眼摆在?了明面上。
沈莺歌狭了狭眸,眸下眶聚拢起了一个深深的卧蚕,摇红的烛火在?她的卧蚕道:“我明白的,我也没打算杀她。”
她不过是想将宿容棠曾经对她所做过的一切事,都悉数奉还回去罢了。
定教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在?,宿容棠就活得?异常艰辛,庶几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了。
整个人披首散发,一席血衣,容相委实憔悴不已。
俨如一枝行将凋敝的花枝,枝托之上没有甚么花瓣了,只余下一些早已褪色的叶子。
沈莺歌捣剑出鞘,用剑尖抵着宿容棠下垂的头颅,将她整张脸“托举”了起?来。
宿容棠费劲地撑开眼,余光扫掠到了一个分外熟稔的身影。
细致地一望,竟是昔日使用过的一枚棋子。
在?如今的光景之中,这枚棋子全然?是背叛了她,做出了临阵倒戈之事,冒天下之大不韪地选择与?沈莺歌合作。
一口恶气攒在?宿容棠的心口之上,她胸线剧烈地起?伏着,用尖利的护甲遥遥指着伫立在?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