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地掀起眼睑,露出一抹兴味:“哪又如何?”

宿容棠:“只消她杀了沈挚,那么,她一定会担上一条人命。”

这?不是废话么?

谢瓒狭了狭眸, 笑道:“折戟在她手上的人,太多了,除了左贤王, 还有你名义之下的两位羌谍,沙弥与磨镜, 他们亦是无一例外地折戟在了沈莺歌的手上。死于沈莺歌胜邪剑上的人, 皆属罪大恶极之人。”

似乎没有料到谢瓒会这?般回答, 宿容棠搬出了最后一张底牌:“你算漏了向烛!她没死,只有留有她一口气在, 她一定会不择手段杀了沈莺歌!”

“循太后娘娘您的意思, 您遣了向烛去杀沈莺歌?”

“不错!”

“可是”

谢瓒话锋一转, 幽深晦暗的视线从宿容棠身上剥落了下来,落在了大殿的东偏角,道:“向烛人就在这?一座万佛殿里呢。”

“什么?!”

宿容棠始料未及。

她愕怔地循着谢瓒的视线望了过去,在烛光和?雷光无法抵达的东方角落里,不知何时伫立着一个纤细清癯的女子身影,她在这?里伫立了不知多久,整个人就像一道没有任何生命力的影子, 跟所有黑暗都烧融在了一起。

宿容棠光顾着与谢瓒、赵徽对峙博弈了,遂一直没有留意到角落里的动静。

“向烛你……”

“母后,是我。”向烛提着一柄清粼粼的长剑,从隐晦的黑暗里缓步走了出来。

她是披雨而至,浑身上下都渗透着一股子近乎铁锈般生冷浓郁的雨汽,身上的劲装使了个透彻,盘在后脑勺上的发髻也耷拉了下来,如一尾蔫不拉几的黑曼巴蛇缠绕在她的阴冷颈侧。

一双黯淡的眉眸,历经雨水的濯洗,变得清澈透明,成了一双蛇一般的眼,眼底尽是不加掩饰的汹涌杀气。

宿容棠的视线与向烛的眼睛,就这?般在潮湿的半空之中?交汇了。

恍若一块巨大的磐石横空砸向静谧无澜的深潭之中?,刹那之间?,掀起了万丈狂澜。

那四溅而起的水花,就跟昨夜殿外下过的大雨一般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