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集中心神去看谢瓒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身姿清寒冷漠,黑暗吞没了他的实质,只剩下一片冷峻清锐的轮廓。

她想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态, 想捕捉他那些隐藏于暗流之下的情绪,然?而,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有那么一瞬间, 沈莺歌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翊坤宫,风雨如晦, 暴雪纷纷, 她孤身坐于阴冷的大殿之中, 宫宇四处冷如冰窖,连一盆炭火也无, 她好冷啊, 冷得手指起了冻疮, 她不?得不?把手指缩在袖裾里。

面前搁放着一盏鸩酒,殷红色的酒液倒映着沈莺歌苍白如纸的脸。

哪怕谢瓒曾经说过,他将?鸩酒替换成了甜水,可一旦重?返这个场景里,一切情感都蒙上了惨淡灰白的翳影,恐惧如黑色触角般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五脏六腑,她觉得难以?喘息过来。

她与谢瓒的关系退回到?了原点。

他仍然?没有选择放过她, 还是会对?她刀刃相向?。

因是过于愤恨,沈莺歌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捅向?了他。

谢瓒单手挡箭,大掌紧紧叩住她伸过来的长剑,剑尖堪堪抵在他的心口处。

沈莺歌用了极狠的力道?,不?过少?时的功夫,血从谢瓒的手掌心里缓缓流了出来,沿着骨腕一路往下蜿蜒,滴答滴答,蘸湿了袖袍。

乍看起来,他的玄色袖裾上好像绽开了一枝血色的花朵,妖艳而诡异,蕴含着极其悲怆的色调。

当沈莺歌继续施力之时,他另一只空置的手,捻着身上渗出的血,伸过去,一点一点地描摹沈莺歌的嘴唇上。

力道?轻柔缱绻,一如在苍龙号上他为她描远山眉。

沈莺歌苍白如纸的嘴唇,在他的涂抹之下,变得绮靡艳丽起来。

风吹过。

“沈莽莽,你一席霞帔,我也是一身朱衣,照此一来,我们?也算是三拜了天地,喜结了连理。”

这个狠而无心的男人,怎么能够一边做尽绝情之事,一边说尽温柔的话?

沈莺歌磨牙霍霍,一滩浓稠涩胀的水汽洇在她的眸瞳之中,她竭力不?让水雾砸下来。

待她体力流尽,他一把夺过她的胜邪剑一柄他成就了她、赋予了她傲骨的器物决绝又冷情地扔掷在地上。

半截剑身直捣昏黄色的息攘,溅起了一片漫天飞沙,厚重?而沉重?的沙,罗织成了淡淡的薄雾,隔绝了两?人的视线,沈莺歌看向?谢瓒的目光中断了。

他的这种行为,等同于将?过往重?新建立起来的一切情分,都做了个决绝的了断。

“梅内侍,余下的事务,就教给你来处理。”言讫,谢瓒就消失在了残夜的尽头,嗓音冷硬且无情。

梅孝臣就跨过了羌人的尸丛,幽幽行至沈莺歌面前,道?:“被心爱之人出卖的滋味如何?”

梅孝臣刻意放轻了声音:“贵妃娘娘?”

沈莺歌心想,谢瓒怎的就与梅孝臣同为一丘之貉了?

她此前策反了梅孝臣,梅孝臣何其老?奸巨猾,临时又背刺了她。

沈莺歌对?梅孝臣反水一事并不?感到?意外,让她真正感到?意外的是谢瓒,她千算万算,惟独没有想过暗算自己的人会是他。

都说人不?会犯两?次同样?的错误,偏偏她就犯了这个错误。

梅孝臣之所以?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也是谢瓒故意泄露给他的么?

还是说,谢瓒有把柄落在了梅孝臣手上,所以?他不?得不?这样?做?

体力耗尽,沈莺歌悉身动弹不?得,堪堪倒在了沙地上。

不?仅仅是肉躯上的疼楚,还有精神上的摧残。

她分明还记得, ?????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