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换日、金屋藏娇。倘使?真相大白后,朝堂和世人焉会放过你的?夫人?他们照样会将她逼上绝境!”
“砰”的?一声响,谢瓒一手紧紧掐着梅孝臣的?脖颈上,将对方一步一步抵于大营帘帐的?帐壁处。
梅孝臣一瞬不?瞬地迎视着谢臻的?眼眸,如被一头?激怒的?荒原孤狼,眼底蕴藏的?着巨大的?风暴能够轻易绞碎一切。谢瓒隐隐施加了一些?气力,手背上根根筋络暴起?,梅孝臣渐渐得喘息不?上来,整张脸膛硬生生逼成?了一张青紫之色。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棋盘跌落在地,棋子如黑白浪花交错四溅,奏出了一支不?规律的?伴奏。
谢瓒的?声音冷得毫无起?伏:“把手从这幅画上拿开。”
戍守在营帐之外的?羌兵听闻动静,纷纷持刀前来,团团包抄住帐中?人,锋锐的?刀尖直直指向谢瓒。
雪亮的?刃面映照出男人冷峻肃穆的?轮廓,另一侧则映照出梅孝臣阴谋得逞后的?笑意,他先将手从画挪开,再示意那些?羌兵退下。
羌兵退下后,谢瓒适才松开了梅孝臣,眉眼藏匿在阴晦不明的光影里,情?绪不?见喜怒虚实。
梅孝臣捂着喉咙咳嗽了几声,但唇畔漾曳这一抹笑意:“你有张良计,我也有过桥梯你假意为质、搞拖延战术请来援兵,难道我就没有制衡之道么??”
谢瓒的双手皆缚上了沉重的手枷,因方才大幅度的?掐钳之举,手腕两侧被勒出血色的?淤青和刺痕,血顺着新生的伤口沿着腕肘的?轮廓流淌了下来,滴答滴答,蘸湿了袖袍。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羌人的?秉性,入羌为质七年的?经历让他可以在羌人手上游刃有余的?活下去,但梅孝臣是个奸宦,他在对方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卧佛身上有软肋,只要击溃这些?软肋,卧佛就会倒台。
但在击溃软肋之前,卧佛提前寻到?了谢瓒的?软肋,让他没办法延续原计划继续实施。
梅孝臣神色自如道:“不?怕告诉你,卧佛正在翊坤宫里请天师招魂,你猜猜在招谁的?魂魄?”
谢瓒薄唇抿成?了一条细线,从他腕脉处留下的?血,一滴一滴就像夺命催迫的箭漏。
剑拔弩张的?氛围仿佛生满冷锐锋利的?獠牙,咬啮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了一片锥心刺骨的?疼痛。
谢瓒从不?信鬼神,但沈莺歌让他相信“前世今生”这一事?。若卧佛在招沈莺歌的?魂魄,那她会遭遇什么?样的?痛处?
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他不?能慌乱阵脚,更不?能流露出关切沈莺歌的?情?绪,因为越是如此,越容易被对方找寻到?弱点。
谢瓒深呼吸了一口气,眉眸恢复成?一贯的?冷淡凉薄,在桌案前款款端坐下来,淡哂一声:“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罢,卧佛委托你又是带画,又是招魂,她老人家究竟想做什么??”
梅孝臣挑了挑眉,坐在对面道:“卧佛是慈悲人,给你指了两条路。”
他先竖起?左手的?食指:“要么?立下誓状,叛嵩投羌,永不?归国。”
“要么?”
梅孝臣右手握着副官递上来的?一柄剑,递至谢瓒面前,“杀了沈莺歌,替天道除害。”
一道冷肃的?风裹挟着溽热的?战火从营帐之外吹了进来,连带着将厮杀声、金戈迭鸣声寄送了进来,空气充斥着一股隐隐的?血腥气息,昭告着时局越来越紧张。
“谢相,选吧。”梅孝臣温声敦促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