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身躯压得极其佝偻,因?是承载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她?面色苍白如纸,额庭处渗出诸多细汗,面部、胳膊、膝肘等地方,根根青筋以?一种畸形的形态剧烈的暴起。

沈莺歌速速趋步走?近了前去,她?原以?为是老夫人被梁木压塌了,待她?拨开浓烈的浓烟,适才看清楚,老夫人的身子底下,护着徐氏的两个孩子。

徐氏想将?两个孩子救出来,奈何火势越来越大了,呛得她?咳嗽阵阵,根本受不了。

徐氏一筹莫展之际,看到浓烈的火光之中淡入了一道纤细的人影,没等徐氏反应过来,沈莺歌挥手抽剑,斩裂了沈老夫人脊背上?的梁木!

吱嚓一声,梁木应声而裂,沈老夫人一个趔趄瘫倒在地,而她?腹下所?护着的两个孩子终于挣脱出来,吓得哇哇大哭,一股脑儿扑入徐氏的怀中。

徐氏急忙带着孩子们离开时?,回头望了沈莺歌一眼,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一番挣扎与纠结后,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离开了。

沈莺歌忙去查探沈老夫人的呼吸,却发现?她?呼吸特别微弱,已是奄奄一息了。

她?心中某个地方坍塌了下去,急忙将?沈老夫人背了起来,刚要离开祠堂,好?几根断裂的椽木折断了去路,若是冒然?硬闯而去,就怕会引火烧身。

“莫要管我,莺姐儿,你快走?,快走?啊……”

肩膊后头传了一阵虚弱的命令,老夫人嗓音喑哑无比,仿佛含着一块黏热的沙刀,一字一句磨锯在沈莺歌的心口上?,不出多时?,就磨出了血来。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丧气话,我们是一家人,要走?就一起走?!”

沈莺歌腮帮子鼓得紧紧的,往腕间施了更大的力,将?沈老夫人往身上?仔细地掂了一掂。

沈老夫人费劲地抬起眼,看着孙女儿积极寻找着出路的模样,心中颇受震动,问:“可会怨我救了徐氏她?们?”

倘或她?不曾救徐氏,也就不会将?自己?和外孙女置入险境之中。

沈莺歌狠狠蹬开倒塌的裂木,道:“在您眼中,徐氏和那?两个孩子与寻常百姓并无不同,她?们皆是活生生的人命,您不可能置这些性命于不顾。”

沈老夫人宽慰地笑了,终于道:“你不是莺姐儿,是也不是?”

这不是一句严肃的诘问,而是一句温柔的陈述。

沈莺歌蓦然?一愣,没料到这节骨眼儿上?,沈老夫人会揭穿了她的身份听她?的口吻,好?像早已料知到这件事,只不过是隐而不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