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道:“你觉得他不喜欢你吗?”
沈莺歌道“我知道他喜欢我。”
但话一出口,她觉得嘴太快了,被崔氏寻着了把柄,崔氏忍俊不禁道:“你知道他是喜欢你的,刚刚又否认了他的感情,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沈莺歌哑口无言,闷闷地说了句:“母亲莫不是谢瓒的说客罢?”
“我只是看你们时?常较劲,有话藏着不说,都?想让对方主动去说,谁都?不进一步,这样拉来扯去的,我是心疼你啊要么彻底放下,要么大胆去喜欢!”
崔氏戳了戳沈莺歌的脑袋:“如今,你既没?有彻底放下,也?不敢直接去喜欢,磨磨唧唧的,犹犹豫豫的,一点儿?也?不像我崔家的儿?女。”
“主动说喜欢的姑娘,才最飒爽了。”
沈莺歌听得震动不已,鼻腔和喉口隐隐泛散着一股湿涩,她的心事,崔氏全说中了。
第90章 【第九十章】 吹睫毛
【第九十章】
明面上, 新宅生活一片风平浪静,崔氏与沈遒和?离之后,沈遒没有什么动作?, 人看上去安安分分得很。
但?三日之后的一个夤夜里,青苍亟亟给沈莺歌送来了?一个紧急消息, 说是?沈遒去了?一趟苏州北郊牢城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与玄枭的羌兵勾结起来,共同率领牢城营所有牢犯们?开?始起兵造势。
沈遒一直都存有贰心, 与羌人勾结也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但?沈莺歌没料到他这么快就狗急跳墙,开?始造反了?。
如此看来, 崔氏和?离一事激化?了?沈遒,也让他更早的揭开?了?伪善的真面目。
沈遒在?许多?年?前早已投靠了?西羌, 效命于卧佛, 私通于玄枭, 曲阳侯这个闲散官秩成了?他的伪装,在?如今的光景里, 他撕开?了?这个伪装, 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通敌叛国的汉奸。
青苍告诉这个消息的时候, 沈莺歌听到敌军围城的炮火声已经打响了?,厮杀声像鸟一样落入绞索般漫长的夜色里,一举绞碎岑寂安谧的氛围,空气淡入了?硝石和?火.药的气息,整座苏州府变得动荡不安。
这种动荡对于沈莺歌而?言,并不陌生,恰恰相反, 她太熟悉这种战争的味道了?,战争意味着家国不宁,意味着改朝换代,意味着无穷无尽的伤亡。
或许正是?因为经历过动荡与兵燹,此时此刻她变得格外冷静与平和?。
窗棂外的月色又大又红,如生锈了?的铁盘,高高张挂在?东方绛蓝色的天幕之上,而?天穹之下的城池,却是?一片被战火席卷的哀鸿遍野。
沈莺歌吩咐青苍叫醒了?宅子里所有的人,让众人拾掇好行装,将值钱的物器一应打包好,趁夜在?罗生堂的指引之下离开?苏州府。
逃难之时,人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徜徉着惶恐不安的气息,但?看到沈莺歌那一张平和?柔韧的面孔,一切的毛躁不安都被细致地抚平了?去,她说得话天然让人心生一种臣服与拥赖。
在?离去的一众沈家女眷里,沈老夫人毅然选择留下镇宅,任凭崔氏如何劝说,都没用,情急之下,崔氏就拉着沈莺歌来劝。
厅堂里的箭漏在?滴答滴答一刻不辍地落着,如黑白无常以一种摄魂夺魄的威压,追在?她们?身后,这种滴答声又如一种推手,努力拨开?沉重如磐的黑暗。
沈老夫人拉着沈莺歌的手,道:“莺姐儿,我自幼长于苏州,生于苏州,苏州就是?我的根,也是?沈家的根,我不可能会离开?这里。”
说着,她将一样物事郑重其事地交到了?沈莺歌的掌心里。
沈莺歌俯眸下视,赫然发现这是?一道调兵信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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