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瓒所交代的信息量过大,使得他一时?之间难以承受,面部肌肉不自然地抽动着,不知要做出哪些表情来应对混乱无序的过往他是在难以想象,自己以前?会是这样一个懦夫。
不论是在羌为质也?好,还是被宿容棠与羌敌逼上了绝路也?罢,局面有多糟糕,鹰扬都?不会选择“轻生”这个答案,大不了借酒浇愁。
为何?过去的自己,骨头就这样软塌塌的,没?攒些骨气,应对这些磨难?
喀嚓一声裂响,地宫上方历经大火侵蚀的椽木轰然坍塌了下去,谢瓒见?状,掣步上前?一举拽开鹰扬,帮他避开了这些猝不及防的险恶。
这一阵巨大的坍塌声,也?将鹰扬从芜乱的思绪里?挣脱出来,他冷冰冰对谢瓒道:“堂主,您改了我的名,换了我的姓,将我好生培养,并培养成一个十步杀一人的刺客,就是为了今日这一刻么?你打算让我推翻赵徽,逼宿容棠倒台,我就是你实现一己宏图野心的一个棋子,是也?不是?”
谢瓒蹙紧的眉宇之间攒着一份无法消融的冰霜,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指背处,一条条苍蓝色青筋逐一暴起?,仿佛镇压着某种汹涌剧烈的情绪。
恍惚之间,他在赵溆身?上,看到了蔺知章的影子。
他问过谢瓒相?似的问题,因一些立场的问题发?生分?歧时?,他们分?道扬镳,走向了陌路。后来西巡一战,七千英烈战殁于祁连山山麓,惟独谢瓒活着回朝,蔺知章问他,故去的韩行简是不是他实现宏图野心的一枚棋子。
谢瓒想说“不是”,但临到嘴边,他又说了一声“是”。
在世人的印象里?,他是个残杀忠良、冷血无道的奸相?,世人惧怕他,满朝文武忌惮他,这种形象跳入黄河都?无法濯洗干净,姑且再添一笔,又有何?妨?
更何?况,他耻于给自己洗白,洗白是懦夫才会做的事。
时?下,鹰扬还在等他的答案。
不,鹰扬恢复了一些模糊的记忆,现在该唤回他为赵溆。
谢瓒觉得没?有恢复记忆的赵溆,过上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快意人生,活得自在逍遥,何?尝不是一种人生重启?赵溆不必再被那黑暗的质子生活、沉重的皇族身?世所捆绑,他不用继续成为赵溆。
毕竟在世人眼里?,赵溆已经死了。
但时?隔许多年,谢瓒最终选择喊醒鹰扬沉睡的记忆,把他装回“赵溆”这个身?份的壳子里?。
也?勿怪鹰扬会勃然大怒,质问谢瓒这些行为究竟背后藏着什么居心。
谢瓒斟酌着字句,肃声道:“这个逐步走向末路的朝代,需要您回去力挽狂澜。”
“赵徽不行吗?”
“他性?情卑懦,心太软, ????? 下不了狠,易受宿太后的唆摆,纵使坐在龙椅上,也?如提线木偶,任太后摆布。”
“赵徽不适合治国,为何?当?初你会选择他?”
谢瓒不着痕迹地将黑锅甩回去:“赵徽是您失忆前?任命的。”
鹰扬太阳穴突突直跳,匪夷所思:“那除了赵徽,宫闱之中,就没?有别的人选了么?”
“哀帝膝下无良嗣,或贪,或嗔,或痴,皆非适宜继承大统之辈。”
鹰扬眯了眯眼,忽然道:“……沈贵妃呢?”
在陈旧的记忆里?,他记得沈贵妃是一个极厉害的女子,与后宫里?头的嫔妃都?不一样,沈贵妃培养出来的皇子,想必是顶厉害的。
谢瓒深吸了一口气,气势也?凛冽了一分?:“受人迫害,她无子嗣。”
“……”
鹰扬觉得自己好像问了并不该问的问题。
他陷入了沉默,忽然后悔寻回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