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捧着一盒首饰,对?着镜鉴之中的?女子问道:“大娘子想?簪哪个簪子?”
崔氏闲闲一扫,拣了?一枚玉云螭纹发簪,这是她最喜爱的?头饰。
这枚簪子是她刚嫁入侯府的?头日簪上的?, 只簪过一次,后来被沈循说了?一嘴“不好看”就没再簪上了?。
女为悦己者容崔氏摇头轻哂一声,前半生她都为取悦沈遒而活, 她一直不肯和离的?最大缘由,是想?给沈遒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希望沈遒心里有她。
但等啊等, 一等就二十年过去了?, 她等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只等来了?永无止尽的?暴力与欺骗, 惟独没有爱。
还是女儿点醒了?她, 只有和离, 她的?日子才会迎来新生。
周嬷嬷按照崔氏的?指示,将玉云螭纹簪斜插在崔氏的?云髻之上,收束好一切后,且道:“大娘子,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拉开最底层的?笼屉,取出?一个梨花木匣子。”
周嬷嬷如言照做,掬起梨花木匣子、解开了?匣面后, 只一眼,周嬷嬷倒吸了?一口?气。
匣面里头所盛放的?,不是旁的?,而是一封早已写好的?和离书。
日色镀在和离书上,带着一份沉重而果毅的?厚度。
拾掇好一切后,崔氏高昂着头,带着周嬷嬷走出?院子,往大宅正?堂走去。
刚走到中庭的?廊道,就与徐氏遇了?个照面。
徐氏眼底浮现出?了?一抹惊憾与妒忌。
常年养病的?大娘子,重新打扮一番,竟然显出?了?一份端庄雍然的?不俗气质,当年沈遒愿意娶她,也并非完全看中崔家那阔绰的?财资。
徐氏被沈莺歌戳瞎了?一只眼后,一直对?自?己的?容相耿耿于怀,尤其是前不久遭到了?沈遒的?厌离,她更是攒着一腔怨气无处发泄。
今番狭路相逢,徐氏第一反应是露怯的?,但第二反应就是报复,少不得要补几把刀子。
徐氏冷笑着道:“这不是大娘子吗,大摇大摆的?, ????? 半年未曾见?了?,还真?有些当家主母的?范儿了?。”
崔氏淡声笑问:“徐姨娘近日可好?”
徐氏哪里听?不出?崔氏是在明知故问,她的?花容被沈莺歌糟践成这样,她能?过活得好吗?!
徐氏笑道:“还好,老爷昨夜喝了?不少酒,就宿在我?那儿,把人家折腾得不轻呢。”
周嬷嬷听?到这种不入流的?挑衅,皱了?皱眉心,正?想?要替自?己主子某不平,却?被崔氏一个澹泊的?眼神摁了?回去。
崔氏将徐氏从头到脚轻轻打量了?一眼,道:“你很快就是当家主母了?,还是把那花里胡哨的?穿着拾掇一下,免得让外人看了?笑话。”
徐氏猛地一愣,没理解崔氏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崔氏也没多余的?解释,带着周嬷嬷往书房扬长而去。
沈遒正?在书房与一众友人会客,见?着崔氏窈窕端庄的?一道身影从屏风上出?现再绕出?来,如一只翩跹起舞的?鸟儿,他眼底浮现出?了?一抹惊艳之色,以为崔氏是想?通了?,就磊落大方地主动牵过她,让她坐在自?己旁侧的?位置,并跟自?己的?宾客们介绍。
崔氏不着痕迹地淡扫着与沈遒有来往的?宾客,发现有不少人都曾是在京中任职过的?高官宦侍。
沈遒与他们高谈阔论大嵩时政,丝毫不避讳她,显然把她当作了?一个毫无能?耐与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
崔氏以往并不清楚沈遒具体在做哪些事,沈遒从不主动跟她谈及,但她隐隐约约觉察到,沈遒走向?了?一条不归路,并且誓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