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瓒的棋势以防守为主,只守不攻,反而倒逼沈遒不得不出手进?攻,但每一次进?攻,自?己的攻势都被谢瓒很好地拆解掉了。
就在沈遒以为自?己露了破绽,谢瓒会乘胜追击时,他仍是选择防守的策略,故意放了沈遒一条生路,让沈遒有转圜的余地。
这?样一来一回、一攻一守,就形成了一场极其耗时的持久战。
袅袅升腾的茶香,朦胧了谢瓒面?上的具体容色,沈遒在对弈之时忍不住朝他偷觑了好几?眼,对方的神色云淡风轻,情绪淡到毫无起伏,沈遒根本没法子勘透对方的真实心思。
沈遒是打算速战速决的,虽说在女婿面?前输了棋局会很没面?子,但今夜的任务很要紧,他一边跟谢瓒对弈,一边谛听着箭漏滴答滴答的声音,时间的流速越来越快了,他亦是越来越焦灼,内心就如跟闷油煎煮过一轮似的。
他硬生生熬了一个时辰,这?盘棋仍旧没有下完。
沈遒额庭已经冒出了焦灼的冷汗,希望能?够早点下完这?盘棋。
似乎洞察出了沈遒的情绪,谢瓒浅笑?了一声,“岳父可是有急事?”
沈遒出于礼节道:“不着急。”
“那?就好,继续下。”男人伸出一截冷白柔韧的手腕,仪容风停水静,食指与拇指捻着一颗黑子,继续落子。
沈遒:“……”
沈遒不自?觉生出了疑绪,谢瓒会不会已经猜出了他今夜的行动,故意要在书房里拖延时间?
他很少与谢瓒打交道,但也深晓对他的处事手段,一行一止皆是筹谋算计,杀人不见血。
气氛正胶着,管事匆匆赶来,附耳对沈遒道了几?句话。
沈遒脸色马上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由明?转暗,眼底生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沉鸷。
吴籍死在家?里,是突发心疾而亡。
死因与沙弥一模一样。
最糟的是,部署图不翼而飞。
卧佛杀死了洪荀,罗生堂就杀死了吴籍,接下来,比拼的就是谁动作更快了。
嗒一声响,沈遒随手掷下一枚棋子,作势要起身,但斜刺里伸出一只劲韧有力的手,忽地摁住了他的肩膊,严严实实地将他摁回座椅上。
青朔道:“棋未下完就离开,不合规矩。”
沈遒:“……”
他微微瞠目,诧异地望定谢瓒,面?色异彩纷呈。
谢瓒一晌浅啜了半口热茶,一晌慢条斯理地落下一子,邃眸噙着一抹温闻得礼的笑?意:“岳父,请。”
男人的嗓音犹若沉金冷玉,一字一句裹挟着巨大的压迫感,敲撞在听者的耳屏上,惊起了不小的一片波澜。
此举不亚于是一种变相的挑衅,沈遒的耐心一下子就有些不太够用了。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一个荒诞的猜测冲上了他的脑海。
为何谢瓒要故意拖延时间?
营救行动是罗生堂的份内事,罗生堂是一个由旧朝余孽成立的野生组织,谢瓒身为新朝丞相,为何要帮扶一个旧朝组织?
难道说,他与罗生堂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牵连?
不妨再?大胆地猜测一翻,谢瓒会不会也是罗生堂党人,明?面?上在朝庙之上扮演着唱白脸的角色,实质上在是个唱红脸的角儿?
正思忖之间,忽听谢瓒抬起眼,悠然一笑?:“岳父,再?不落子,就要满盘皆输了。”
沈遒不蠢,很快就听出了一语双关。
他近乎耍赖似的,快然一挥袖,将棋盘上所有棋子都拂乱了去:“不继续下,就不会满盘皆输。”
谢瓒的视线落在了沈遒左腕上的一串紫檀佛珠,不仅不恼,反而笑?道:“岳父何时开始信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