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赶忙上前来收拾。
气氛趋于压抑而沉郁,仿佛是?有一只手?钳扼住赵徽的脖子,压得他喘息不过来,他一晌命卢御医重新去熬煮一盏,一晌拖着杌凳坐在暖榻近前,道?:“母后可?是?生儿?子的气,怨儿?子没有把这些奏折提早话与您知?”
宿太后道?:“哀家怎么会怨陛下,哀家是?在生自己的气,恨自己老了,不能替陛下分忧一二。”
若是?谢瓒在场,一定能够儆醒赵徽,让他知道?如?何接话,但谢瓒不在场,赵徽倍觉煎熬。
他低着眼,双手?覆在膝盖处,只能顺着自己的感觉来说:“谢相近日不在,儿?子很多事情都拿不定主意,母后不若回到前朝,为儿?臣垂落听政罢。”
在赵徽没有看到的地方,宿容棠的嘴角已经?勾了起来。
宿容棠道?:“听哀家的话,陛下才是?一个好皇帝,陛下认不认同?这一点?”
赵徽道?:“儿?子一直都听母后的话。”
宿容棠咳嗽了一声:“关于牢城营的人事任命,陛下都不曾问过哀家的意见,这算什么听话?”
赵徽一愣,解释道?:“两?个新人选,乃是?蔺大夫所选,蔺大夫负责监察百官,他很能辨清是?非忠奸,哪些人适合做那些事。儿?子听了那两?个人选,也觉得很合适。”
“若哀家心?中也有两?个合适第人选,陛下打算如?何做?”
赵徽沉默了。
他望向了殿内的丹壁上,上面悬挂着一张佛陀斜躺着的画像,佛手?香将佛陀的笑脸映照得半明半暗,慈悲又残忍,温和?又诡谲,佛陀有万相,每一相都不是?它最真实的面容。
沉默晌久,赵徽低声道?:“儿?子听母后的。”
一只纤细的手?穿过锦帷,覆在赵徽的手?掌上,宿容棠笑道?:“这才是?一个好陛下,听哀家的忠谏,总不会错的。”
顿了顿,她?又道?:“对了,过了今年,你岁数也长了,也该广阔后宫,为未来的国祚好生谋划一番了。”
赵徽踯躅了一下,实诚道?:“儿?子现在只想将心?力专注在公?务上。”
宿容棠深深看了他一眼,苦口婆心?道?:“内阁那些老臣催不动陛下,就来三不五时来敦促哀家,哀家心?中也是?觉得时候到了,公?务是?永远做不完的,但陛下的人生大事绝对不能等。更?何况,哀家膝下只有陛下一个指望了。”
她?眼底含哀:“这深宫里头,多寂寥啊,要是?能有个人儿?来每日来陪哀家说一说话,解一解闷,也是?个好事。”
说着,又咳嗽了数声,容色苍白?如?纸,失了几分血色。
偏巧这时,卢御医端了熬煮好的汤药来,汤药由章太监递呈给赵徽。
赵徽躬自服侍宿容棠喝药。
宿容棠道?:“陛下解了哀家的忧心?事,哀家才喝药。”
这就是?逼他放下手?头的案子,公?开选秀的意思了。
赵徽心?中蓦然生出了一丝很无力的感觉,微微咬紧了腮帮。
晌久之后,应了一声:“好,听母后的。”
宿容棠宽慰地笑了,一口一口喝着药:“这才是?哀家的好陛下。”
服侍太后娘娘喝药并睡下之后,赵徽就离开了,背影有一丝黯然。
雨仍在下,整座宫城笼罩在一片冷湿的雨雾里,赵徽刚一离开寿康宫的寝殿,转角就在楹柱之下遇到了一位一瘸一拐的少女。
赵徽觉得少女有一些面熟,好像是?在丞相府里见到过。
向烛没料到小皇帝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下意识垂头俯身?行礼。
赵徽忽然有了记忆,他从袖裾拿出了一根花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