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见得太多了,当下只觉犯恶心,多看一眼都嫌脏,吐出一个字:“滚。”

谢瀛一番千恩万谢后,就跌跌撞撞地滚出长汀院。

夜黑风高,他捂着渗血的右手惶急地逃,几乎到了手脚并用的地步,唯恐那一道死亡的阴影会追上来似的,在多处不算高的门槛上都绊倒了,摔得极其狼狈,甚至还磕掉了一颗门牙,伤势雪上加霜。

谢瀛趁着谢瓒养伤期间,得意忘形,以至于犯了个致命的大错,他居然敢觊觎谢瓒的女人!

他琢磨不透谢瓒对沈莺歌的态度,通过方才的情状来看,谢瓒没对他动杀心,大概率是看在沈莺歌的份儿上。

谢瀛懊悔得肠子都青了,方才所发生的种种,俨如一片巨大而浓重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甚或是笼罩在整座谢府上方!

谢瓒醒了,谢府又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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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屋里,危机明明解除了,但沈莺歌仍觉周身极冷,她从暖榻上扯下来一张蚕丝衾被,将自己裹得严实。

她腿上的咬伤,疼得越发剧烈了,方才那俩臭男人对峙的时候,她靠着意志,一直强撑着薄弱的意识,才没有昏厥过去。

谢瀛走了,但她知晓,眼前还有新的一重危机,谢瓒。

可是,脑子嗡嗡乱作一片,根本拿不出精力跟他周旋。

冷,好冷……

蚕丝衾被根本不够御寒,沈莺歌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

向谢瓒求助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但她根本开不了口!

沈贵妃就该刀枪不入、只可远观而不可亲近的,与其被宿敌看到自己狼狈难堪的一面,她宁愿让自己以死了断。

谢瓒看向沈莺歌的视线, ????? 添了几分微妙的揣度,坐上轮椅,到了她跟前。

蚕丝衾被宽敞蓬茸,衬得她身形瘦弱娇小,墨发乌绒绒的,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远观之下,像是一枝可怜无措的海棠花。

谢瓒最不喜柔弱可怜的人,这类人与飘萍没什么区别,世道之下无法自处,将命运交到旁人手中,只能任人宰割。

但此番初见,罕见地,勾出谢瓒一丝不易觉察的怜悯。